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苦兒流浪記 | 上頁 下頁 |
一二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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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不讓他們攔住我,我把豎琴給你留下,我總該回來找我的豎琴吧。」 不管馬西亞害怕些什麼,我還是上路了,我一點兒也不怕。 我怕誰?怕什麼?別人能向我這樣一個窮鬼要什麼呢? 但是,如果說在我心中感覺不到哪怕是最輕微的恐懼的話。至少我是非常緊張的。這是我第一次真正的孤身一人走夜路,沒有了卡比,沒有了馬西亞,我感到了一種孤獨感。我感到這種孤獨感在向我逼近,使我一聽到那種只有夜間才有的神秘的、異樣的聲音,就感到慌張不安,甚至那注視著我的蒼白的月亮也使我深深地感到憂傷。 儘管累,我還是走得很快,終於到了大橡樹客店。我白白地尋找了一陣我們的車子,哪裡也沒有找到。我看到的只是兩三輛可憐的布篷手推車、一個大板棚和兩輛帶篷的四輪馬車。當我走近一輛馬車的時候,從裡面發出幾隻猛獸的叫聲。德裡斯科爾家的顏色鋥亮的漂亮的車子卻無影無蹤。 我在客店周圍轉了一圈,看見窗戶上面的那幾塊楣窗玻璃上還有著亮光,我想店裡的人都還沒有睡,就敲了敲門。是我頭天看見的那個臉色陰沉的老闆自己給我開的門,他的手提燈照亮了我的臉部,我發覺他認出了我。可是,他不但不讓我進去,反而把燈放在背後;他朝周圍看了又看,聽了又聽,足足有幾秒鐘之久。 「你們的車子走了!」他說,「你父親囑咐你趕緊到『路易斯』去找他,要走一整夜呢。祝你一路平安!」 他一句話也不肯多說,劈面把門關上了。 自從來到英國之後,我學了不少英語,我是能夠聽懂這一個短句的,但是有一個字,一個最重要的字的意思我沒聽真:「路易斯」。老闆說的這個地方是在哪兒呢?我一點印象也沒有。其實這是因為我不知道「路易斯」是英語「劉易斯」的發音,而「劉易斯」是我早就在地圖上看見過的一個城市的名字。 再說,即使我知道劉易斯在哪裡,我也不能丟下馬西亞不管就立刻趕到那個地方去。哪怕再疲勞,也應該先回到賽馬場去。 我又開始往回走。一個半鐘頭以後,我已經爬進博勃的車子裡,躺在馬西亞身邊的一堆麥秸上了。我只用幾句話向馬西亞講述了剛才發生的事情,只一會兒工夫我就累得睡死過去了。 幾個小時的睡眠恢復了我的體力。早晨一醒來,我就準備去那個地方,但這還要看看馬西亞的腳能不能跟我一塊兒走才能決定。但馬西亞還睡得很香,沒有醒。 走出車子,我徑直朝我的朋友博勃走去,他比我起得還要早,正在那裡生火。他趴在地上,對著一口鍋底下的火種使勁吹著。我正看著他,忽然似乎認出了卡比,它被一個警察帶著正朝我們這邊走過來。 我十分驚奇,站在那裡發呆,心想達到底是怎麼回事。卡比認出了我,使勁掙脫了警察手裡的繩子,幾跳就跑到了我的身邊;再一跳就跳進了我的懷裡。 警察走了過來。 「這狗是您的,對嗎?」他問我. 「是的。」 「那好,您被逮捕了。」 他的手緊緊地抓住了我的胳膊。 警察說的話和警察的動作使博勃站了起來,他向前移動了幾步。 「您為什麼要抓這個孩子?」他問。 「您是他的哥哥嗎?」 「不,是他的朋友。」 「昨天夜裡,一個大人和一個孩子用梯子從一扇窗戶鑽進了聖喬治教堂,他們隨身帶了這條狗,讓它在萬一有人來的時候好給他們報信;事情也正是這樣發生了,它給他們報了信。他們慌慌張張跳窗逃跑的時候,來不及把這條報信狗帶著一起走。我們是在教堂裡發現它的。我想,用這條狗肯定可以找到小偷;可不就透著了一個。現在那個父親在哪兒?」 我不知道這是問博勃還是問我,我沒有回答,我已經懵了。 可是,我很快就明白發生的事情了,至少我已經猜著了。並不是為了看守什麼車輛,而是因為卡比聽覺靈敏,可以在他們行竊時候給他們放哨,所以才要我把它留給他們的。還有,他們也不光是為了好玩,才去大橡樹客店過夜的,他們是想讓車子連夜就出城;毫無疑問,這都是他們早已策劃好的。要說車子沒有在這家客店停留,那是因為行竊已被發覺,必須儘快逃走。 但我應該想到的,不是那些作案的人,而是我自己。看來他們是誰並沒有關係,因為我無需指控他們,也能為自己辯護。我能證明自己無辜,我只要講清我這段時間幹了些什麼就行了。 我的頭腦正在這樣那樣作出一些推理的時候,馬西亞聽到了警察的說話聲。或者是聽到了圍著警察看熱鬧的人的吵鬧聲,他走出車子,一瘸一拐地跑到我跟前。 「請您跟他解釋,我不是罪犯,」我對博勃說,「我和您一起待到淩晨一點,然後我就去大橡樹客店,在那裡我和老闆說過話,又馬上回到了這裡。」 博勃把我的話翻譯給警察聽,正相反,警察並沒有象我所希望的那樣顯出相信的樣子。 「賊是在一點一刻的時候鑽進教堂的。」他說,「這孩子是一點或一點缺幾分的時候從這兒出發的,這是方才他自己說的。那他就有可能在一點一刻的時候和那些偷竊的人一起在教堂裡。」 「從這裡到城裡需要比一刻鐘更多的時間。」博勃說。 「啊!可以跑著去嘛。」警察反駁說,「再說誰給我證明他是一點鐘出發的?」 「我證明!」博勃喊了起來。 「啊,您嗎?」警察說,「該看看您的證詞有多大價值。」 博勃發火了。 「請注意,我是英國公民。」博勃莊重地說。 警察只是聳了聳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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