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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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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每個月梅吉都克盡本份地給菲、鮑勃和其他的兄弟寫一封信,全是說北昆士蘭州的情況,謹慎而富於幽默感,絲毫也沒露出過她和盧克的不和。這也是一種自尊心。德羅海達那邊所瞭解到的就是,穆勒夫婦是盧克的朋友,她寄宿在他那時因為盧克常常出工。當她寫到這對夫妻的時候,字裡行間流露出對他們的真正的摯愛,所以,德羅海達的任何一個人都沒什麼可擔憂的,除了她從來不回家看看使他們頗為傷心之外。然而,她怎麼能告訴他們,她無錢探家,嫁給盧克·奧尼爾是多麼悲慘嗎? 她偶爾會鼓起勇氣插進一兩句話,隨隨便便地問一問拉爾夫神父的情況,鮑勃難得能記起把從菲那裡聽到過的有關主教的一點點情況寫下來。於是,便會來一封通篇都是談他的信。 「梅吉,有一天他突然來了,」鮑勃的信中寫道,「看上去他有點心煩意亂,垂頭喪氣。我得說,他是因為在這兒沒看到你才感到沮喪的。他都快氣瘋了,因為我們沒有把你和盧克的事告訴他。但是,當媽媽說,你會為這事胡思亂想,不想讓我們告訴他的時候,他便閉了嘴,連一個字也不提了。不過我想,他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要想你。可是,我認為這是挺自然的,因為你和他在一起的時間比我們要多。我想,他總把你看成他的小妹妹。他來回地走動著,好象無法相信你突然就不見了,可憐的傢伙。我們也沒給他看任何照片,你們根本就沒照過什麼結婚像,這真是可笑;直到問起照片以前,我根本就沒發覺這一點呢。他問過,你是不是有孩子了。我說,我想不會有的。梅吉,你沒有孩子吧?從你結婚到現在有多久了?過去兩年了吧?一定是這樣的,因為現在是7月了。光陰似箭,是嗎?我希望你不久就會有幾個孩子,因為我想,主教聽到這個會很高興的。我提出要把你的地址給他,他說不必了,並說給他地址也沒有用處,因為他將要和他為之工作的大主教一起到希臘的雅典去一段時間。那大主教的名字是某個達戈人①的名字,我一直記不住。梅吉,你能想像得到他們是坐飛機去的嗎?這是千真萬確的!不管怎麼說,他一旦發現在德羅海達沒有你和他在一起,他就呆不久,只是騎一兩回馬,每天給我們做做彌撒。他到這兒6天后便走了。」 ①對膚色淺黑的意大利人,或西班牙、葡萄牙人等的蔑稱。——譯注 梅吉放下了這封信。他知道了,他知道了!他終於知道了。他會想些什麼?他會感到怎樣地傷心呢?他為什麼要逼迫她做下了這件事?這並沒有使事情變得更好些。她不愛盧克,永遠不會愛盧克的。他除了是個替身,是個能給她孩子——這些孩子的模樣和她本來能和拉爾夫·德·布裡克薩特一起生下的孩子十分相似——的男人之外,什麼都不是。啊,上帝,真是亂套了。 迪·康提尼—弗契斯寧願住在世俗的旅館裡,也不願住在雅典正教會邸宅為他提供的房間裡。某些時候,他的使命是十分微妙的。和希臘正教會的高級教士們所討論的事情已經早過時了,羅馬教廷對希臘正教和俄國東正教有一種偏愛,這種偏愛對新教是不可能有的。正教會結竟是分立的教會,而不是異教;它們的主教和羅馬的主教一樣,可以不間斷地追本溯源到聖彼得①…… ①耶穌十二門徒之一,見《聖經·彼得書》。——譯注 大主教知道,這次委派給他的使命是一種外交檢驗,是為了羅馬的更重要的大事打下基礎。他的語言天賦又一次帶來了好處,因為他那口流利的希臘語使他在博取好感方面得到了平衡。他們一直用飛機把他送回了澳大利亞。 他辦事要是少了德·布裡克薩特神父乃是不可思議的。這幾年來,他愈來愈依靠那個令人驚異的男人了。此人是瑪紮林,一個真正的瑪紮林;大主教閣下對瑪紮林紅衣主教的讚賞遠遠超過對裡徹留紅衣主教的讚賞,因此這種對比就是一件很值得榮耀的事。他的神學觀點趨於保守,他的道德觀亦複如此;他的頭腦既快捷又敏銳。從他的臉上根本看不出他心裡的想什麼,而且他還有一套懂得如何取悅一起相處的人的精湛技巧,不管他喜歡他們還是討厭他們,也不管他是贊同他們的觀點還是見解相左。他不是個拍馬屁的人,而是一個外交家。要是有人經常使他引起梵蒂風統治層的那些人的注意,他的聲望的崛起是指日可待的。這將使迪·康提尼—弗契斯閣下感到高興,因為他不想和德 ·布裡克薩特失去聯繫。 天氣很熱,但是,在經過悉尼的那種溫度之後,拉爾夫神父並不在乎乾燥的雅典空氣。他照常穿著靴子、馬褲和法衣,快步沿著石面的坡道向衛城①走去,穿過蹙著眉頭的普羅庇隆,經過尼瑞克修姆,沿著傾斜的滑溜溜的粗石臺階登上巴台農神廟②,又往下向遠處的那堵牆走去。 ①在舊希臘都城。——譯注 ②祭雅典娜女神的神廟。——譯注 風吹亂了他鬢角染霜的黑色卷髮,他站在那裡,越過這座白色的城市,望著那生機盎然的丘陵和清澈的、藍中透綠的愛琴海。在他的正下方是普拉卡以及那裡的咖啡館的屋頂和波希米亞人的居住區,還可以望見一座岩石環形大劇場的一面。遠處,是羅馬圓柱,十字軍的要塞和威尼斯人的城堡,但是卻根本看不到土耳其人留下的蹤跡。這些希臘人是多麼令人神迷心醉的人啊。他們如此仇恨統治了他們700年的那個民族,以至於他們一旦獲得了自由,連一座清真寺或一個伊斯蘭教建築的尖頂都沒留下來。它是如此的古老,到處都是豐富的遺產。當德裡克裡斯丁在這些基石上覆蓋上大理石的時候,當羅馬已經是個村堡小鎮的時候,他們諾曼底人還是茹毛飲血的野蠻人呢。 只有現在,在二萬千英里之外的地方,他才能在思念梅吉的時候不想哭泣。即使這樣,在他還沒來得及控制住自己的感情時,遠處的山巒也模糊了片刻。既然他要她這樣做,他怎麼能埋怨她呢?他馬上就明白她為什麼決心不告訴他了,她是不想讓他見到她的新婚丈夫,或使他成為她新生活的一部分啊。當然,他心中本來認為,不管她嫁給誰,即或不和那人一起住在德羅海達,也會住在基蘭博,繼續住在他能得和她安然無恙的地方;這樣既免使他牽掛,也沒有什麼危險。但是,現在他一旦想到了這一點,便明白這是她最終的願望。是的,她是打算好要離去的,只要她和這個盧克·奧尼爾在一起,她就不會回來。鮑勃說過,他們正在省吃儉用,打算在西昆士蘭買一塊產業。這個消息無異於一記喪鐘。梅吉打算永遠不回來了。他所憂慮的是,她想要終老彼處。 可是,你幸福嗎?梅吉?他對你好嗎?你愛這個盧克·奧尼爾嗎?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使你從我身上移情於他?他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牧羊工,而使你竟然喜歡他超過了伊諾克·戴維斯、利亞姆·奧羅克或阿拉斯泰爾·麥克奎恩①嗎?是因為我不認識他,所以無法進行比較嗎?梅吉,你是以此來折磨我,對我進行報復嗎?可是你為什麼還沒有孩子呢?那個男人象個流浪者似地在那個州裡到處漫遊,讓你和朋友們住在一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怪你沒有孩子,這是因為他和你在一起的時間不長。梅吉,這是為什麼?你為什麼要嫁給這個盧克·奧尼爾? ①希臘政治家,(前495?——前429)。——譯注 他轉過身,從衛城上走了下來,在雅典那車水馬龍的街道上漫步著。在埃夫利皮多大街附近的露天市場上他徘徊著;這裡的人群、在陽光下發著臭氣的大筐大筐的魚、蔬菜和一個挨一個掛在那裡的、帶金銀絲的拖鞋吸引住了他。女人們在拿他打趣,對他說著不知羞恥的、赤裸裸的調情話,這是與他自己那種清教徒式的修養相去甚遠的一種文化傳統。她們不顧廉恥的讚美充滿了淫欲(他再也不想不出此這更好的詞兒了),使他感到極其窘迫;但是,作為對非凡的體形美的一種讚賞,他在精神上還是能接受的。 旅館坐落在奧基尼亞廣場旁,極為豪華、昂貴。迪·康提尼—弗契斯大主教正坐在陽臺窗邊的一張椅子中沉思默想;拉爾夫主教走進去的時候,他轉過頭來,微笑著。 「來的正是時候,拉爾夫。我想要祈禱。」 「我想,一切都妥當了吧?有什麼複雜的情況嗎,閣下?」 「沒有這種事。今天我收到了蒙泰渥迪紅衣主教的一封信,轉達了教皇陛下的意思。」 拉爾夫主教覺得自己的雙肩一緊,耳朵周圍的皮膚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陣刺痛。「請告訴我吧。」 「等這些會談一結束——而它們已經結束了——我們就要動身到羅馬去。在那裡,我將被賜予紅衣主教的四角帽,並且在教皇陛下的直接監督下,在羅馬繼續我的工作。」 「而我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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