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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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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卻順著他的口氣說:「不行吧。一個成年男子要的工錢我可能付不起。」 「我不會多要的,」盧克熱情地說道,「瑪格麗特太太,我是您的鄰居,我可以和您合作得很好。我願意在幹活以前和放工以後,為您提籃子收衣送衣,而且很樂意為您效勞。您用不著付給我什麼錢。您要知道,我們彼此也不是什麼陌生人。」 「嘿,盧克先生,你這麼一說,我倒覺得我在什麼地方見過你。但我想不起我們曾說過話。」 「瑪格麗特太太,我們是說過話的。怎麼,您忘了嗎?有天,您想一手抱娃娃,一手把水罐灌滿。我說:『我替您抱娃娃吧。』您說:『不必了。我想請你替我灌灌水,我自己抱娃娃。』我替您把水罐提回家。您在門口接過水罐之後對我說:『年輕人,我很感謝你。』您的聲音那麼溫柔,一點不像這街上的人對別人講話那樣粗聲粗氣。」 「啊,盧克先生,我記起來了。我想,這是我起碼應該表示的一點心意。」 「瑪格麗特太太,要是我每次給您提籃子,您都說這麼一句,那我就提多少次、提多遠也不在乎。」 「不行,不行,」瑪格麗特微微臉紅地說道,「我不能自私地利用你的好脾氣。盧克先生,你很年輕,心很好。我打算等你把衣服拿回家的時候,請你每個星期六晚上吃頓晚飯,每個星期天早上吃頓早點。你看這樣安排,雙方公平合理嗎?」 「聽您的便了。不過,請別以為我為了這點小事還要吃您兩頓飯。」 由於胖臉蛋盧克的及時幫助,同時也由於上帝使這可憐的年輕婦女恢復了健康和精力來戰勝她的憂患,在一個短時期內這家人的日子又過得相當順利。然而,瑪格麗特的心靈卻因為傑勒德長時期杳無音信實在費解而日益感到不安。 那折磨人們心靈的懸而不定的感覺,用它灼熱的鉗子撕扯著她沉重的心,使她經常痛哭。「哪怕讓我知道最壞的情況也好啊。」 有一天,心情憂傷的瑪格麗特忽然聽到樓梯上傳來一個沉重的腳步聲。她吃驚地顫抖起來。「這不是我所熟悉的腳步聲。是有人帶壞消息來了嗎?」 門打開了。一個絲毫沒料到的客人——伊萊——走了進來,他顯得嚴肅而和藹。 瑪格麗特默默地望著他,心情越來越不安。 「姑娘,」他說道,「那位船長已經回來了。」 「一句話,」瑪格麗特喘息著說道,「他活著嗎?」 「肯定活著。這是我的看法。反正誰也沒看見他死。」 「那麼一定有人看見他還活著。」 「那可沒有,姑娘。死也好,活也好,反正這幾個月誰也沒見到他在羅馬。我女兒凱特認為他是到某個別的城市去了。她要我把她的想法告訴你。」 「是的,很可能,」瑪格麗特陰鬱地說道,「很可能。我可憐的娃娃啊。」 老人聲音無力地向她要點東西吃,因為他是在齋戒期間到這兒來的。 瑪格麗特心神不寧,只能表面鎮靜下來對他表示關心,給他做點飯吃。但她周身發抖,幾乎不知道自己在忙些什麼。 他臨走時把手擱在她頭上說:「不管他是死是活,我都把你看做我的女兒。我現在能為你做點什麼嗎?你好好想想。」 「好吧,老爹。您為他祈禱,也為我祈禱吧!」 伊萊歎了口氣,然後憂鬱而沉重地走下樓去。 她半癡半呆地聽著他下樓的腳步聲,直到它完全消失。然後她發出一聲悲歎,倒在搖籃邊,把小傑勒德緊緊地摟在懷裡。「唉,你是個沒有父親的可憐娃娃,沒有父親的可憐娃娃!」 第七十七章 不久以後的某一天,當住在特爾哥的伊萊一家人正坐著吃飯的時候,盧克·彼得森忽然風塵僕僕地走了進來。「善良的人們,你們好。鹿特丹有人請凱瑟琳太太馬上去一趟。」 「年輕人,我就是凱瑟琳。凱特,一定是瑪格麗特派他來的。」 「是的,太太。她對我說:『好盧克,你趕緊去特爾哥,找一個叫伊萊的布革商,求他妻子凱瑟琳看在上帝之愛的分上到我這兒來一下。』所以,我沒等天亮就動身來你們這兒。」 「聖徒呀!一定是他回來了,凱特。不,要是他回來了,她一定會如實講的。究竟是怎麼回事呢?」她接連說了好幾種猜測。 「也許這位年輕人能給我們講講吧。」凱特羞怯地試探著說。 「可以,可以。」盧克說道,「事情是這樣的,她的娃娃快死了。你們知道,她是多麼疼愛他!」 凱瑟琳吃驚地跳了起來。「他害什麼病?」 「我不知道。不過娃娃近來越來越瘦。」 科內利斯和西布蘭特悄悄交換了一個高興和滿意的眼色。凱瑟琳沒看見,因為她的臉正轉向她的丈夫。「聽我說,伊萊,」她氣勢洶洶地說道,「要是你敢說個不字,你我就得大吵一架,儘管這麼多年我們都沒吵了。」 「瞧你這傻女人,誰耐煩和你抬杠呢?趁我到彼得家為你借騾子,你就痛痛快快地跟你的影子吵吧。『」 「祝福你呀,我的好人!祝福你!你從來沒有在重要關頭拆我的台。你們吃你們的飯吧。我去準備準備。」 她請盧克和她坐車一道回鹿特丹。路上,她來回地盤問他,時而十分嚴肅,時而十分可親可愛,最後,終於使他把他所知道的都兜了出來,從而搞清了是怎麼回事。 瑪格麗特在門口迎接他們。她臉色蒼白,神情不安,一見面就摟著凱瑟琳的脖子,哀求般地望著她的臉。 「別難過。謝天謝地,孩子還活著。」凱瑟琳急切地端詳了她一番之後說道。 她望望那生命危險的嬰孩,又望望眼睛凹下去了的可憐的母親。「幸虧你把我叫來,」她說道,「娃娃中毒了。」 「中毒?誰使他中的毒?」 「你。這是你焦慮不安的結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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