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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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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特:「你做得對呀,我的船長!理查特老闆將來一定要參加你的婚禮,並贈給你一袋子金錢。」 瑪格麗特:「先生,他告訴傑勒德說,他們的姊妹船當晚將駛返鹿特丹。親愛的傑勒德趕回客店,寫好信,然後把它帶到船上。這封信的結尾部分都是一些親切地表白愛情的話。反正我是不好意思聽到有誰把它們大聲念出來的。信的最後是我送給凱特小姐的那幾行字,現在聽起來會顯得太苛刻,太不孝敬了。」 這一懇求的語調和話語本身一樣具有說服力。理查特說他不準備大聲念了。但他用眼睛掃了一眼,以滿足他作為兄長的好奇心。她臉紅了起來,顯得很不自在,但什麼也沒說。 「伊萊,」凱瑟琳仍然帶點啜泣地說,「看在聖母的分上,請告訴我,我們可憐的孩子如何能在那討厭的羅馬生活下去。他原是去那兒靠書法謀生的,但他自己的話已經證實,靠書法是不能謀生的。要不是依靠他的畫筆和索特裡琴,他差點會餓死在路上。我的老天爺呀!」 「不要緊,」伊萊說道,「好在他還有繪畫和音樂。再說,人多口味多。書法在別的地區賣不了錢,說不定在羅馬能找到市場。」 「爹,」小凱特說道,「你能准許我在你和媽媽之間插上一句嗎?」 「歡迎你講,小心肝。」 「在我看來,繪畫和音樂,要是近在眼前,就比書寫強。但一隔遠了,就不能比了。你們瞧,書信剛還產生了多大的魔力。我們的傑勒德是在威尼斯寫的信,但實際上等於把他的手伸進了鹿特丹的這間屋子,並且觸動了我們大夥的心靈。唉,親愛又親愛的傑勒德,我覺得你的精神已乘坐著信的翅膀來到了我們當中。啊!親愛的父親,為什麼我們不像他親身在這兒一樣,做我們該做的事呢?」 「凱特,」伊萊說道,「你別擔心。理查特和我會給他來個以魅力還魅力的。我們將給他寫信,托個可靠的人連錢一起送給他,叫他馬上回來。」 科內利斯和西布蘭特互相交換了一個陰險的眼色。 「唉,我的好爹,同時我們應該做點什麼呢?」 「同時還該做點什麼嗎?」 「親愛的爹,親愛的媽,除非我們對他可憐的愛人表示親切,我們又怎能使遠方的傑勒德高興呢?何況她正面臨著自己的困難!」 「說得有理!」伊萊講道,「不過,我比你年紀大。」這時,他很嚴肅地轉向瑪格麗特說道,「美麗的夫人,你願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先生,要是我可以的話。」瑪格麗特支吾著說。 「傑勒德在信中提到的結婚證書是怎麼回事?」 「先生,那是指我們的結婚證書。是他的,也是我的。您不知道我們訂過婚嗎?」 「是在證人面前嗎?」 「當然是。證人是我可憐的父親和馬丁·威頓哈根。」 「這可是我頭一次聽說。這結婚證書怎麼會在他手上呢?它應該保留在你手上才對。」 「哎呀,先生,正因為如此我才覺得更難受。不過,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他。他說把它揣在懷裡對他是一種安慰。」 「你真是一個非常傻氣的姑娘。」 「先生,我的確非常傻氣。不過患難教會了單純的人應該放聰明一些。」 「這是個很好的回答。不過,傻也罷,不傻也罷,反正你很誠實。起先我比較尊重你,但後來我想到你做過他的情人,而這是事實。」 「上帝在上,這不是事實!丹尼斯,我想,我們該走了。先生,請把信還給我。」 「別走!別走!別因為一句話生我的氣!不過,老婆子,我覺得她的紅臉配她倒挺合適。」 「但你把她弄得臉紅起來可不那麼合適。」 「別著急,老婆子,我這個人固然很死板,但還算不上一個不公正的人。」 理查特插嘴說:「女士,你曾為我們的傑勒德流過血嗎?」 「不是我,先生。不過,也許我很願意這樣做。」 「事實是他說你的確為他流過血。你該講講實話了!」 「哎呀,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意思。我勸你不要相信傑勒德所講的有關我的話都是真的。愛情會使人盲目的。」 「你在撒謊!」丹尼斯叫道,「理查特老闆,別讓她騙你了。老馬丁親自告訴我的——女同伴,你用不著對我打暗號了。我像愛神一樣盲目,看不見你打的暗號。馬丁告訴我,當傑勒德被血犬是正追得吃緊的時候,她割破她的手臂,鮮血直流,把血抹在自己後腿上,好把臭跡從傑勒德身上引開。」 「好吧,如果說我真幹了這事,那也是我流我自己的血,為了我自己的利益。」瑪格麗特輕蔑地說道。這時,凱瑟琳忽然親熱地抱住她,因為她找到了一個也願意在危急時刻為傑勒德流血的女人,她可以倒在她懷裡盡情哭泣。她也的確在盡情哭泣。 伊萊從椅子上站起來。「老婆子,」他嚴肅地說道,「以後每頓飯你都得在桌邊多擺上一張椅子,再多擺一隻盤子和一把刀子。這是給瑪格麗特和彼得用的。她高興的話,來也可以,不來也可以。誰也不得佔據我左手邊規定給她的座位。誰歡迎她,誰就會受到我的歡迎;誰不歡迎她,我就堅決不要他和我住在一起。世界是廣闊而自由的。但在我這個家裡,我說了算。我兒子訂過婚的愛人應當得到我的歡迎。」 凱瑟琳忙著跑出去準備晚餐。伊萊和理查特坐下來起草一封信,叫傑勒德回來。理查特答應本星期就把信從海路寄往羅馬。西布蘭特和科內利斯交換了一個陰險的眼色,偷偷走了出去。瑪格麗特看到賈爾斯在沉思(因為那侏儒的智力有了長足的進步),叫他把信給她拿來。「賈爾斯少爺,你才聽了一半,」她說道,「要不要我給你讀前一半?」 「我將很感激你為我讀信。」那聲如洪鐘的小人喊道。 她給他拿來一張小凳子。好奇心克服了他的自尊心,使他坐在板凳上,瑪格麗特貼著他的耳朵把信的前半部非常小聲地讀給他聽,以免打攪伊萊和理查特。她把身子往前靠靠,差點把她可愛的面龐貼著了賈爾斯可怕的面孔,從而形成了一個奇怪的對照,很值得畫家畫下來。凱瑟琳進來時看到她這樣一個姿態,整個母親的心靈對她產生了熾勢的感情。她和小凱特交換了一個富於表情的眼色。 小凱特微笑起來,垂著眼睫毛,一邊幹著針線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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