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患難與忠誠 | 上頁 下頁 |
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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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是的!你要他白白替市里幹活。他告訴過我們。」 「我不是為這種差事來的。我是來告訴你們,他已經落進了壞人手裡。」 「上帝和聖徒們管管吧!請你不要折磨一個當母親的!說吧,快點說!不要拖時間編好謊話再說。我們瞭解你。」 蓋斯佈雷克特碰到這一羞辱頓時臉色蒼白。他來此的動機便又摻上了惡毒的洩憤。「事情是這樣的,」他一邊咬牙切齒,一邊很快地說道,「你的兒子可能會當上一家之父,而不是神父。他成天和彼得·布蘭特的紅發姑娘瑪格麗特混在一起,就像匹母牛愛牛犢似的愛著她。」 母女同時迸發出一陣大笑。蓋斯佈雷克特用眼睛瞪著她們。 「怎麼!你們已經知道了?」 「把你的鬼話講給那些不瞭解我兒子傑勒德的人去聽吧。女人對他是算不了什麼的。」 「別的女人也許是這樣。但這個女人可真是他眼中的心肝寶貝。或者說,要是你們不把他們拆散,而且馬上拆散的話,她就會成為他的心肝寶貝。得了,太太,別讓我浪費時間和友好的忠告了。我的傭人看見他們在一起一二十次了:手拉著手,我望著你,你望著我出神,就像——你是知道的,太太——你也是從年輕過來的。」 「閨女,我感到不舒服。是的,我也是從年輕過來的。我知道年輕人有多癡多傻。我的心哪!他一下子就把我搞得六神無主了。凱特,要是真的怎麼辦?」 「不會!不會!」凱特急切地叫道,「傑勒德有可能愛上一個年輕女人。青年人全都這樣。我真不知道她們身上有什麼東西值得他們這麼愛。不過,假如他真愛上了,他會告訴我們的,也不會騙我們。你真是個壞蛋!別,親愛的媽媽,別這樣,傑勒德那麼善良,決不會愛一個粗俗的女人。他的愛是屬聖母和聖徒的。唉!我把畫拿給你看。瞧,假如他的心靈是庸俗的,他能把天上的皇后畫成這樣嗎——瞧呀!瞧呀!」說著,她把畫驕傲地拿了出來。在熱情洋溢的這一瞬間,她顯得比過去和未來的沒有生命的畫像更為容光煥發,更為美麗,並以她的雄辯和她對傑勒德的純結所提供的具有女性特點的這一證據,使市長驚奇得無言以對。他目瞪口呆地站了好一會兒。處在這種狀態下的眼睛和嘴巴連同整個面部,就像是被轉動在同一個樞軸上,時而從肖像畫轉向兩個婦女,時而又從婦女身上轉向肖像畫。 「呀,這就是她!」他喘著氣說道。 「不是嗎?!」凱特叫道。這時,她的敵意已緩和下來。「你欣賞它嗎?我原諒你嚇唬我們。」 「我是在瘋人院嗎?」蓋斯佈雷克特·範·斯威頓說道。他完全被搞糊塗了。「你給我看的就是那姑娘的像,而你說是他畫的,並說這是他不可能愛她的一個證據。要知道,畫家們都是畫他們情人的呀。」 「那姑娘的畫像?」凱特叫道,驚奇得非同小可,「呸!這不是一個姑娘。這是我們的聖母。」 「不,不。這是瑪格麗特·布蘭特。」 「哼,你這瞎了眼的,這是天上的皇后。」 「不。只不過是塞溫貝爾根的皇后。」 「你這褻瀆神明的!瞧她的三重冠!」 「傻孩子!你瞧她的紅頭髮!難道聖母願意長紅頭髮嗎?要曉得,早在世界誕生以前一萬年,她就有選擇各種顏色的權力。」 這時,在敞開的門邊隱約可以看見一張不安的面孔。這是他們的鄰居彼得·拜司根斯。 「出了什麼事?」他小心地低聲問道,「我們在街那邊都聽得見你們說話。到底出了什麼事?」 「啊,好街坊!出了什麼事嗎?你瞧市長竟在我們傑勒德臉上抹黑。」 「住嘴!」範·斯威頓叫道,「彼得·拜司根斯來得正是時候。他們父女倆他都認得。他們曾在他身上施展過魔力。」 「什麼!她也是個巫婆?」 「要不雞蛋就不會像雞了。為什麼她父親叫做巫術家呢?我告訴你,他們曾使這個彼得著過魔。他們在他身上施展邪術,給他治好了絞腸病。彼得,你來瞧,這是誰?你們娘們最好先別講話。彼得,這是誰?」 「啊呀,果真是!」彼得以此作為回答。他的目光似乎被畫迷住了。 「這是誰?」蓋斯佈雷克特性急地又問了一遍。 彼得·拜司根斯微笑了起來。「嘿,你和我一樣清楚嘛!不過,幹嗎要把一頂冠冕戴在她頭上呢?我從來沒見她戴過一頂王冠。至少我沒見過。」 「我的天呀!你就不能張開你的大嘴,說出一個姑娘的名字,好叫三個人滿意滿意嗎?」 「市長,我願為您效更多的勞來使你們當中任何一個人感到滿意,豈止張張嘴巴而已。我說呀,如果不是畫得和真人一模一樣才怪哩!」 「這該死的!他不願,他不願——咒他吧!」 「怎麼啦,我幹了什麼了?」 「啊,先生!」凱特說道,「看在仁慈的老天分上,請你告訴我們,這是一個活著的婦女,是——是——瑪格麗特·布蘭特的面孔嗎?」 「小姑娘,比一面鏡子照出來的還逼真。」 「先生,你敢肯定是她嗎?」 「當然,除開她以外還能是誰?!」 「那麼,你為什麼不馬上就說出來呢?」蓋斯佈雷克特厲聲叫道。 「我說了嘛,盡我所能說清楚了嘛!」彼得也嚷道。在這個小小的爭執上,他們叫嚷得如此起勁,竟沒看見凱瑟琳和她女兒已把圍裙蒙在頭上,深感痛心地搖晃著。這時,伊萊亞斯正好從店鋪回到家,一看到這情況就嚇得呆若木雞。雖然凱瑟琳的臉孔是蒙著的,但她聽得出他的腳步聲。 「我可憐的男人回來了。」她哭哭啼啼地說,「好心的彼得·拜司根斯,你告訴他吧,我沒有這個勇氣。」 伊萊亞斯變得臉色蒼白。看到冷淡了這麼多年之後的市長突然來他家,再加上妻子和女兒這麼傷心,他擔心是發生了什麼巨大的不幸。 「理查特!雅各布!」他氣喘吁吁地說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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