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紅歌星 | 上頁 下頁 |
三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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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的五隻狒狒將為我們的演唱而受訓練。」 我接過話頭說道: 「我們不強迫它們做任何特殊的力所不能及的事,這你可以放心,呂西安……我們只是想讓它們擺個姿勢呆在舞臺上搭起的小柱子上面,看上去像一些斯芬克斯。這是我的設想……居高臨下,像埃及供奉的神聖的獅身人面獸。你瞧這很重要……它們將是瑪阿的莊嚴的衛兵。」 我轉身對阿爾羅說: 「這能行嗎,阿爾羅?你對它們有絕對的自由支配權。你可以繼續你的觀察、分析和測試。一切費用由我們承擔。」 阿爾羅默不作聲。瑪阿目不轉睛地望著他,顯然這個有些浮腫、略顯蒼白的高個子男人讓她困惑。 「我不知道……」 他用目光徵詢呂西安的意見。呂西安知道自己的動物園已面臨破產。但阿爾羅對這危機、對狒狒面臨的威脅一無所知。於是璐開始對阿爾羅連哄帶騙,就像在跳一場婚禮舞蹈,慢慢地,很謹慎,一點點進行……她發覺阿爾羅沒真正上鉤。她的方法讓他害怕。相反,他不時地瞅瞅瑪阿,他被她迷住了。阿爾羅的蒼白似乎凝固了,僵住了。於是璐便利用瑪阿在三人間製造一種甜蜜的、令人愉快的氣氛,並使阿爾羅成為他們的中心。璐輕聲問道: 「你說呢,瑪阿?你喜歡這些狒狒嗎?」 瑪阿有些猶豫,朝阿爾羅望了一眼,充滿對科學的一種嚮往,她說: 「是的,我有點喜歡它們……但又有點怕它們,我該怕它們嗎?」 阿爾羅臉紅了,瑪阿站在他面前,寬寬的棕色肩膀,胸脯裹在一件白色無吊帶而有鉤的胸衣裡。下面扁平的腹部則露在外面,可隱約看到細膩皮膚下的肋骨,很性感。而瑪阿的臉則充滿了抗拒和冷漠。 我們離開了狒狒籠,朝呂西安的住所走去。阿爾羅剛才盯著瑪阿的肚臍以及短褲下那小巧的臀部。他被瑪阿吸引住了。璐則進一步煽動他對瑪阿的欲望。 漸漸地,璐、瑪阿和我,出於一種本能的共識而合著哄騙阿爾羅。我沒料到瑪阿會與我們合作。對於我們之間的這種突然出現的新聯盟,我還不太明白。這時大鳥籠裡又傳來一陣叫聲和一陣翅膀撲打的聲音,同時還聽見野獸們的叫聲,喘息聲……空氣中混合著皮毛、羊毛脂及麝香的氣味。海灘一直延伸到松林間。海風吹來,沖淡了獸籠發出的怪味。阿爾羅顯得很柔弱,很虛。但在他那白皙的體內,可以感到一種鑽石般堅硬的東西,一種令他那虛弱、蒼白的身體隱隱顫抖的瘋狂。瑪阿坐在他對面,身體強壯而結實,渾圓健美的肩膀上沁出一層汗水。璐用長長的手指撫摸著瑪阿裸露的肩膀,可以看到那裡的肌肉在棕色皮膚下收緊。一隻鳥發出一聲響亮的歇斯底里的咕嚕聲。我們望著那五顏六色的鳥寵,鳥兒們在樹枝間亂動,有時會突然撞到一起,於是一陣驚跳,一大群鳥突然飛起,到空中展成藍色的巨大扇形。 呂西安告訴我們,他可以很容易為我們搞到一隻斯裡蘭卡大孔雀。即使是狒狒,也能弄到……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呢?在阿爾羅的調教下,一切都能變得更自然。 經過討價還價和確定具體的技術措施之後,我們最後一次去看那些狒狒。雄性頭領狒狒叫多特。據呂西安說與埃及的多特神同名,多特神是個賢明的、掌管律法和文書的神。這頭叫多特的狒狒身體龐大,呈棕色,十分強壯,有50公斤重,真是少見,上唇上布有白色鬍鬚,下巴上長滿密密的黃色絡腮胡,頭頂有一簇毛髮,臉是紅色的,邊上有兩道天藍色條紋。多特打了個哈欠。阿爾羅說這不是因為困倦,而是一種敵意的表示。我們看見它嘴中露出兩顆長而尖利的犬齒。多特的臉看上去就像猩猩,或渾身是毛的強盜,甚至像長著山羊胡的日本幕府征夷大將軍。 雌性頭領狒狒叫卡爾曼,比較謹慎,色彩也沒那麼鮮豔,肥大的屁股上長著粉色老繭並雜有一種淡藍色,這在雌狒狒中是很少見的。多特晃了晃頭和肩,卡爾曼馬上就明白了它的意思,開始很小心地替它捉蝨子。 另外兩頭雌狒狒分別叫瑪雷爾和洛爾。它們受多特的看管。受看管的還有一頭雄狒狒叫馬姆特,它蹲坐在角落裡抓耳撓腮,一副窘相。 我從瑪阿的眼裡看出她不太喜歡這些長著犬齒的狒狒。它們互相窺視,緊繃著臉,一副自以為是的傲慢模樣,面目兇惡,一群僵化的動物,生活在一個生硬的世界裡。沒有寬容,只有嚴格的等級與地盤的劃分,再加上一些怪相構成的禮儀。這裡是多特的地盤,雌狒狒們都屬它。馬姆特只能呆在局外,還要不時地挨拳腳,被撕咬。其餘幾隻狒狒都拿它出氣。馬姆特已習慣了這種虐待,習慣了仇恨、排擠和當替罪羊的生涯,不再反抗。動物總是隨遇而安的。這些喜歡支配一切的動物便是我們人類的祖先。我們反復觀察著它們的規則,「手」勢及煩惱和憤怒等各種表情……瑪阿則更喜歡阿努裡塔那些在空中翱翔盤旋的鷹,還有那睡起來顯得憨態可掬的巨蟒。而這些拂拂則與人類太相近、太警醒、太焦慮,總是時刻警惕著什麼,瞧它們那樣,我們都覺得累。真是放著自在不自在!它們那一張張長臉沖著我們,金栗色的瞳仁在不停地打量我們;馬姆特在它的角落裡盯著瑪阿。阿爾羅也禁不住偷偷瞧著瑪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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