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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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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烏爾碰巧來到佩羅鎮,找到當年小女伴住的房子。他首先看到的是老達阿埃,他雙眼噙滿淚水地從椅子上站起身來,緊緊地擁抱著拉烏爾,對他說,他們一直都懷念著他。事實上,克裡斯汀娜沒有一天不在惦念拉烏爾。老達阿埃正說著,門開了,迷人的少女手托著一杯熱氣騰騰的茶走進來。她認出了拉烏爾,放下託盤的那一刹那,美麗的臉龐上佈滿了紅暈,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默然無語。老父親看了兩人一眼。拉烏爾走過去,吻了少女一下,她絲毫沒有拒絕。問過拉烏爾的近況之後,她拿起茶盤退出了房間,獨自坐在花園的長凳上,感覺自己年少的心第一次悸動不安。拉瑪爾隨即來到她身旁,兩人在十分尷尬的氣氛中一直聊到晚上。分別三載,兩人都已面目全非,幾乎認不出在心目中舉足輕重的對方。他們像外交官一樣出言謹慎,盡談些與內心情感無關的瑣事。當他們在路邊告別時,拉烏爾禮貌地親吻了克裡斯汀娜不住顫抖的手,對她說:「小姐,我永遠不會忘記你!」說完就後悔出言不慎,因為他很清楚克裡斯汀娜無法成為夏尼子爵夫人。 至於克裡斯汀娜,回屋見到父親後,對他說:「你不覺得拉烏爾不像以前那麼討人喜歡了嗎?我開始討厭他了!」而後,她試著不去想他,但實在難以做到,只好全身心地投人音樂。克裡斯汀娜的進步神速,聽過她演唱的人都預言她將成為世界上第一流的藝術家。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她的父親不幸去世了。突然間,她好像不僅失去了父親,同時也失去了她的嗓音、靈魂和天份。所剩無幾的一點音樂才能只夠讓她考入了音樂學院,僅此而已。她變成平庸的普通人,整天無精打采地上課,得獎則只是為了取悅與她相依為命的老瓦雷裡夫人。當拉烏爾第一次在巴黎歌劇院見到她時,深為她的美貌打動,腦海裡不斷浮現出當年的情景,但最令他驚訝不已的卻是她在音樂上的退步,她似乎完全喪失了昔日的天賦。他再次來聽她的演唱,跟著她到後臺,在佈景後面等她,想引起她的注意。他不止一次尾隨其後一直走到她的化粧室門口,而她卻絲毫沒有覺察。她似乎目中無人,對一切都漠然視之。拉烏爾非常痛苦,她是那麼美麗,而自己卻又那麼膽怯,不敢承認對她的愛。餞別晚會那一夜的演出仿佛是晴天劈靂,天堂的大門被豁然打開,天使的聲音讓眾人迷醉,也讓他的心再也經不起一絲折磨,疲憊極了…… 而後,而後,就是屋裡那個男人的聲音:「你必須愛我!」等地進屋一看,卻又撲了個空…… 為什麼當她睜開雙眼,他對她說:「我就是那個跳進海裡為你撿回披肩的小男孩」時,她會一笑置之呢?難道她沒有認出他來嗎?那她又為什麼給他寫信呢? 哦!路怎麼如此漫長……沒有邊際……三叉路口過了……現在是荒涼的湖塘,結冰的歐石南,蒼白的天空下一片單調的景色。車窗呼啦作響,震得拉烏爾耳膜發痛。這輛車怎麼又吵又慢呢!他還認得那些煙囪,那些圍牆,斜坡,路旁的那些樹……轉過最後一道彎,就是下坡,就是大海……就是佩羅的大海灣。 她住在「夕陽客棧」。當然,這裡也沒有別的旅店了。再說,那是個很不錯的地方。他想起從前,那兒總有人會講一些動聽的故事。天啊!他的心在狂跳!克裡斯汀娜見到他時會說些什麼呢? 客棧前廳的四壁因年代久遠而呈黑色,拉烏爾進去後,一眼便看見特裡卡大媽。她認出了拉烏爾,說了些恭維話,問是什麼風把他吹來的。拉烏爾不禁一陣臉紅,回答說到拉尼翁辦事,一時興起,上這兒來看看大媽。特裡卡大媽想為他準備午飯,但遭到他的推辭:「過會兒吧!」他似乎在等著什麼事或什麼人。這時,門開了,他站起身來,果然沒錯:真的是克裡斯汀娜!他想說話,卻欲言又止。她就站在眼前,帶著微笑,沒有半點驚訝。她的臉龐清新紅潤,仿佛夜色下的一粒鮮嫩的草莓。或許,年輕的姑娘正為他一路的風塵而感動著,胸脯微微地起伏,裡面那顆真誠的心一定也在興奮地跳動。她的眼睛清澈如鏡,眨也不眨,帶著北方湖泊夢幻般的藍色。透過她的雙眼,仿佛能看見她那顆純淨的心在熠熠閃光。微開的皮毛大衣下露出纖細而迷人的曲線。拉烏爾和克裡斯汀娜默默地注視良久。特裡卡大媽會。心地一笑,然後悄然離開了前廳。克裡斯汀娜終於開口說道: 「你來了。不過,我並不感到驚訝。我一直有預感,我會在做完彌撒回到這家旅館時,再次見到你。教堂裡有人告訴我,說你已經來了。」 「是誰呢盧拉烏爾握住克裡斯汀娜纖細的小手,她並沒有抽回。 「就是我死去的爸爸。」 兩人陷入了沉默。 而後,拉烏爾接著說:「你爸爸是否還告訴你,克裡斯汀娜,我愛你,沒有你,我活不下去呢?」 克裡斯汀娜一聽此言,羞得耳根都紅了,轉過頭,顫抖著聲音說:「你愛我?你一定是瘋了!」 接著,她放聲大笑,以掩飾自己的失態。 「克裡斯汀娜,你不要笑,我是很認真的。」 而她卻義正嚴辭地回答說:「我讓你來,可不是為了聽你說這些的!」 「沒錯,是你讓我來的,克裡斯汀娜,你很清楚我不可能不在乎你的信,我會不顧一切地跑到佩羅來。如果你不知道我愛你,你怎麼能想到這些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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