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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第四章 第五號包廂

  阿爾芒·蒙夏曼的這本長篇累牘,事無巨細地描述了他在劇院主事的漫長歲月。這不禁讓人懷疑他在著書立傳之餘,是否還有時間處理劇院的繁雜事務。蒙夏曼雖然連一個音符也不認識,但他卻與藝術公共教育部長過往甚密,而且在藝術圈內從事過新聞工作,極為富有。另外,他還是個聰明的交際能手。在決定入主劇院之時,早已選定了一位於自己大有幫助的好搭檔,菲爾曼·裡夏。

  菲爾曼·裡夏先生是位傑出的音樂家,而且風流倜儻。以下是《戲劇雜誌》在他走馬上任時所做的人物專訪:「菲爾曼·裡夏先生年約五十,身材高大魁梧而不臃腫,儀錶堂堂,氣宇軒昂,頭髮和鬍鬚梳理得一絲不亂,眉宇之間透露著一股憂鬱氣質,但率直而真誠的眼神以及獨具魅力的笑容又使他看上去頗為溫和。

  菲爾曼·裡夏先生不僅是位技巧超群的和聲大師,亦是充滿智慧的對位法作曲家。恢宏壯闊是他作品的最大特色。他所出版的音樂作品,包括相當受音樂愛好者喜愛的室內樂、鋼琴曲、奏鳴曲,獨具特色的即興曲,以及一本歌曲集。他的重要作品《埃爾庫勒之死》經音樂戲劇學院樂團的演奏,充滿了史詩般的氣息,不禁令人聯想起菲爾曼·裡夏本人推崇至極的一位作曲家格拉克。然而,同樣受他推崇的還有比西尼。菲爾曼隨自己的興致所至,愛好極為廣泛。他欣賞普契尼,崇拜梅耶比爾,迷戀西瑪羅薩,至於韋伯,沒有人會比裡夏更懂得欣賞這位舉世無雙的天才音樂家,而對於瓦格納的音樂,裡夏幾乎可以自認是全法國第一個,可能也是唯—一個能聽懂瓦格納音樂的人。」

  我的引述就到此結束。我想,從中可以得出一個非常清晰的結論:如果說裡夏喜歡所有的音樂和音樂家,那麼所有的音樂家也應該喜歡裡夏。最後,對於裡夏其人,概而言之,他的性格專制獨斷,並且脾氣暴躁。

  在上任的頭幾天裡,兩位經理因統禦這座龐大而充滿美感的建築而倍感愜意,自然而然把劇院魔鬼的事拋到了腦後。直到另一個意外向他們證明:如果這一切果真是玩笑,那麼這個玩笑遠未結束。

  這天早晨,菲爾曼·裡夏於十一點到達辦公室。他的秘書雷米交給他六封信。因為信封上皆注明「私人信函」的字樣,所以秘書未曾拆過。其中一封立刻引起了裡夏的注意,不僅因為信封是用紅色墨水書寫的,更重要的是此人的字跡給他似曾相識的感覺。裡夏很快就回想起來,就是添在責任規章上的紅色條款,那笨拙的筆跡一模一樣。他拆開信,讀道:

  親愛的經理:

  我知道先生您現在正忙於決定劇院優秀人才的去留

  問題,重新調整人員的安排等等繁雜的事務。這既需眼

  明心細,對戲劇在行,懂得吸引觀眾,迎合他們的品位,還需具備絕對的權威才可以實施這些安排。您的工作真是不簡單,讓我望塵莫及。同時,我為自己在這種時候打擾您,表示歉意。我已得知您對卡爾羅塔、索爾莉、小珍絲以及一些您對其特長、才華或天份略知一二的人員所作的安排。(讀到這裡,您一定已經明白我想說的是什麼。當然不是卡爾羅塔,她唱歌毫無感情,像支注射器一樣,永遠只配留在「大使之家」、「雅肯」這些小酒店裡喊喊嗓子;不是把舞臺當作汽車製造工廠,舞姿千篇一律的索爾莉;亦非跳起舞來像只草原牛犢的小珍絲;當然也不會是克裡斯汀娜·達阿埃,她的天才雖有目共睹,無奈你們嫉賢妒能,根本不讓她擔任重要的角色。)無論怎樣,劇院的大小事務還不是由您來作主嗎?只不過,我仍然希望在克裡斯汀娜·達阿埃被掃地出門之前,於今晚再聽一次她演唱的西爾貝。因為自從上次她成功地扮演了瑪格麗特之後,她已被禁止出演這一角色了。

  另外,我還想請求您今晚切勿把我的包廂租給別人,以後也不要這樣做。在這封信結束之前,我必須告訴您,最近一段時間,當我來到劇院時,竟然發覺有關部門依照您的指示,已經把我的專用包廂租給了別人,我在驚訝之餘,感到極為不悅。

  我之所以沒為此提出抗議,首先是因為我不喜歡把事情鬧大。其次,我以為您的兩位前任,一直與我相敬如賓的德比恩先生和波裡尼先生在離任前一時疏忽,沒把我的這些小習慣告訴您。然而,我剛剛接到他們給我的回復,證明您已經知道我擬定的規章制度。如此說來,您是有意與我作對了。如果您還希望我們之間能相安無事,就立刻停止向外租用我的包廂!

  最後,親愛的經理先生,感謝您對我的細心關照。

  我願作一名忠實而謙卑的奴僕,為您效勞。

  簽名:F·DEL』O歌劇幽靈的法文縮寫)

  這封信後面附著一則摘自《戲劇雜誌》的小啟事,上面寫著:「F·DEL』O:裡夏和蒙夏曼不可原諒。我們已經告知詳情,並且把您擬定的規章制度親自交給他們。敬安!」

  菲爾曼·裡覆信還未看完,房門突然大開,阿爾芒·蒙夏曼走了過來,手裡拿著一封信,與裡夏收到的一模一樣。兩人相視而笑。

  「玩笑還沒開完,」裡夏說道,「可這一點都不好玩!」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蒙夏曼問,「難道他們以為自己曾當過劇院經理,就可以永遠免費使用包廂嗎?」

  他們一致認為,這一式兩份的信毫無疑問是前任經理共同合作的詭計。

  「我可不想一直這樣受他們愚弄!」菲爾曼·裡夏挑明瞭態度。

  「這倒不是惡意的!」蒙夏曼也說出自己的想法。

  「他們究竟想要什麼?今晚的一個包廂?」

  菲爾曼·裡夏命令他的秘書,如果今晚的二樓五號包廂尚未租出,就把戲票留給德比恩和波裡尼。

  包廂果真沒有租出。戲票當然立即被送往前任經理的住處。德比恩和波裡尼分別住在斯克裡布街與卡普西納大道的交叉口和奧貝街。而劇院幽靈的信正是寄自卡普西納大道的郵局。這是蒙夏曼檢查信封時,無意之中發現的。

  「真拿他們沒辦法戶裡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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