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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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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二 有個星期天早上,在李主人來做每日對鬥雞的巡察時,當時是最佳時機。在邊走邊和主人談了一會有關鬥雞賽的事後,明珂伯伯好像突然想起某事地說:「主人,你知道我們每季都淘汰十五至二十只仍相當精良的鬥雞,但假如你讓那男孩把你的淘汰雞拿去參加次級賽的話,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賺得相當可觀的小錢。」 明珂伯伯相當清楚湯姆·李這名字縱橫整個卡斯威爾郡,象徵著一個隻憑一只好雞在次級賽中發跡的窮白人最後傑出地成為一個鬥雞主人的代名詞。他告訴過明珂無數次他是多麼喜歡回顧早期那段挨餓的日子,他稱說當年的刺激不下於今日他在「主賓」中與其他鬥雞主人竟爭後所得到的快感,唯一重大的差別是:參與大場的「主賽」都是一些階層較高的人士和鬥雞主人,而且下的賭注也高出許多;我們也許可以看到一個有錢的鬥雞主人在一夜之間贏得一大筆財富,或是轉眼成為赤貧。次級賽是給那僅能玩得起一兩隻或兩三隻二三級鬥雞的人參加的——那些只負擔得起兩角至一塊錢賭本的窮白人、自由黑人或奴隸們,如果有可能下到二十元賭注的話,那個人一定是瘋了才會做出這種孤注一擲,傾其所有的荒唐事。 「你如何知道他在鬥雞場裡可以處理得很好?」李主人問道。 聽到主人對此提議並不反對後,明珂松了一口氣。「嗯,主人,你也相當清楚那個男孩已看了五六年的鬥雞賽,我猜想他從沒錯過你在鬥雞場裡的一舉一動。再加上他似乎天生就與雞結緣,似乎不用再特別教導。更何況即使他輸掉的話,也是輸掉那些被我們淘汰、留在此地也幾乎沒用途的雞,主人。」 「呃——」主人喃喃低哼,若有所思地搓揉下巴,「嗯,我沒有覺得不妥的地方。這個夏天你何不把一些淘汰雞的雞距磨光,並幫他練習練習?要是他在下一季比賽之前表現不錯的話,我會給他一些賭金下賭注。」 「遵命,主人!」明珂內心暗自狂喜,因為這幾個月來他和喬治一直在森林密處讓那些淘汰雞摸擬戰鬥,它們的雞距上都套著一個明珂所設計的輕皮囊。做事一直相當謹慎的他在尚未確定他這個能幹的學徒是否有發展成一個真正優秀鬥雞手的潛力之前,是不會輕易冒險提出他的建議。他私下想著有了足夠的次級賽經驗後,喬治將來有可能和李主人一樣成為鬥雞場中的高手。就如明坷已說過的,這些依然精良的淘汰雞在整個郡中的各場即興賽和非正式賽中仍是強過那些通常在次級賽比鬥的鬥雞。總之,明珂似乎覺得喬治絕不可能會敗陣。 「喂,男孩,你只會呆站在那裡,張大嘴巴嗎?」當天下午明珂伯伯把此消息透露給喬治時說道。 「我不知道要說什麼。」 「我從沒想過我會活著看到你說不出話來的這天。」 「我……就是不知道該如何謝你。」 「只要讓你的牙齒露出來就可以,不必道謝,我們工作吧。」 當年夏天,喬治和明珂伯伯每天下午都花至少一小時的時間彼此蹲坐在代用鬥雞場——直徑較小而且深度亦較淺,但仍夠用來做訓練——的對面。幾個星期後,主人來觀察練習的情形。在對喬治處置雞隻時那敏捷的反應有了深刻的印象後,主人給了他一些他自己的鬥雞心得。 「你要使你的雞跳起來。現在,看我——」接過明珂的雞後,他說,「好,你的裁判已經喊出『預備!』你正站在這裡抓住你的雞——但不要看著它!看著那裁判的嘴唇!你要能分辨出他將說『開始』的那一刻!那也就是他嘴唇緊閉時——」李主人抿著嘴唇。「就在那時候,你要放開你的手——然後你會在你的雞比對方先跳出去的同時聽到『開始』!」 有些下午,在他們訓練結束而且也把雞放回雞籠後,明珂伯伯會坐下來告訴喬治有關在次級賽場中所能贏得的金錢和光榮。「就像那些窮賭徒叫囂著要主人贏一樣,我看過在大型的次級賽中那些大聲叫囂的黑人。男孩,在一場比鬥裡有可能贏得十元、二十元甚至更多的金錢。」 「我甚至連一塊錢都沒有,明珂伯伯!而且也幾乎沒看過一塊錢長什麼樣子!」 「我自己也沒多少錢。事實上,那些錢對我也沒有用。但主人說他會給你一些賭本下賭注,而且假如你贏的話,他可能會讓你保留一些——」 「你認為他會那樣做?」 「一定會的。因為我知道他相當滿意你上次提出要鍛煉強健雞翼的主意,那真的替他贏了不少錢。問題是假如他真如此做了,你會不會明白要存下來那些錢?」 「我會!我一定會!」 「我曾聽說有些黑奴把在次級賽中贏得所省下的錢替自己贖回自由。」 「我要贖回我和我媽咪兩人!」 瞬間,明珂伯伯立刻從他所坐的樹樁上站起來,內心所湧上的一股嫉妒不僅來得太突然,而且還餘波蕩漾得令他難以開口應答。然後他聽到自己嚅囁地說:「嗯——我想天下沒有不可能的事!」突然極力地想摒除這種他一直真心地付出,但卻得不到同等回報感覺的明珂快速地走向他的屋去,留下喬治在身後果望著他,困窘得不知如何是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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