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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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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八 往後的幾個月中,他們一個接一個地逮捕、審判和處置那些陰謀叛亂者,最後輪到加布裡·普羅斯本人後,裡士滿的叛亂消息和它所引起的緊張情勢才漸漸消退。而政治又再度成為主人和他們朋友間的主要話題,因此奴隸排房的情況也是。康達、蓓爾和提琴手以各種方式拼湊他們所聽到的下屆總統選舉消息,一個亞化·伯爾主人和有名的湯姆土·傑斐遜主人——他最後贏得了那職位,因為強而有勢的亞歷山大·漢密爾頓主人一直在支持他竟選。而漢密爾頓主人的頭號政敵伯爾主人被任命為副總統。 似乎沒有人對伯爾主人很瞭解,但康達從一個出生於弗吉尼亞,離傑斐遜主人的蒙提薩羅農莊不遠的車夫那兒得知:傑斐遜主人的奴隸都宣稱世人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主人了。 「那個車夫告訴我說傑斐遜主人從不許他的工頭鞭打任何奴隸。」康達把這消息與奴隸排房的人分享,「而且每個奴隸都吃得很好。他讓婦女為每個人紡織裁縫上好的衣物,並且認為有必要讓他們學習不同的謀生技術。」康達聽說在傑斐遜主人長途旅行回家時,他的奴隸都會在農莊外的兩裡處迎接他,然後解開馬匹,一路高興地拉著馬車走那麼長的路程回到蒙提薩羅農莊,再把他扛在肩膀上走到門階前。 提琴手哼著鼻子不以為然地說:「許多黑奴都知道傑斐遜主人自己也和他自己莊內一個名叫莎莉·海明斯的褐皮膚女人生下幾個小孩。」 正當他還要繼續說時,蓓爾貢獻了一項最有趣的消息:「據他以前的一個廚娘說,傑斐遜主人最愛吃的莫過於把兔子泡在油、麝香、迷迭香和大蒜裡一整夜,然後隔天再放在酒裡用文火慢慢燉,直到肉完全脫離骨頭。」 「你只會說說而已!」提琴手譏諷地大叫。 「我們等著瞧,看你在吃完一塊大排餅後,會有多快再要求我做!」蓓爾很粗魯地謾駡。 「那就看我多快會去求你!」他立刻回嘴。 照以往的經驗,康達知道當蓓爾和提琴手開始鬥嘴,然後目標就會轉向他,拿他當玩笑的對象。於是康達假裝沒聽到,自顧自地繼續剛被打斷的話題。 「我聽傑斐遜主人說奴隸制度對白人和我們黑人一樣都相當不好,而且他同意漢密爾頓主人說白人和黑人之間的差異太多,以致永遠無法學會如何和平相處。他們說傑斐遜主人要活著看到我們獲得自由,他贊成把我們一步一步慢慢地運回非洲,不要引起大驚慌和混亂。」 「傑斐遜主人最好去對那些奴販講。」提琴手說,「因為看來他們對船走的方向持有不同的意見。」 「好像是。最近主人到其他農場時,我聽到許多奴隸被賣的消息。」康達說,「有的一輩子都住在此地的家庭全被他們主人賣到南方去。甚至當我們昨天在路上與一奴販擦身而過時,他殷勤地對主人招手,而且笑著舉起他的帽子,但主人裝作沒看見。」 「哼!這些奴販像蒼蠅一樣到處滋生,無所不在。」提琴手說道,「上一次我去弗雷德裡克斯堡時,他們像跟屁蟲一樣跟著一個年邁而且和我一樣乾瘦的老人。我也是亮了通行證後才被放行。我看到一個胡鬢斑白的可憐老黑奴被賣了六百元,他們動用了幾個年輕力壯的黑人去拖他,但那老黑奴就是不肯靜下來!他們把他從拍賣臺上拖下來,而他一直用力地咆哮:『你們白人使得這塊上帝的淨土成為我們黑人的人間地獄!你們就等待審判日的來臨吧!你們這些混蛋全都會下地獄!即使求情也無法使你們脫離毀滅的命運!你們製造不了長生的藥!你們也逃不了!槍械、禱告都於事無補!』他一直叫到他們把他拖走。那個黑人聽起來像是個牧師或是個舉足輕重的黑奴。」 康達看到蓓爾突然變得慌亂。「那個老人——」她問道,「是不是皮膚相當黑,瘦得很乾癟,有點駝背,蓄著白鬍子,而且頸後有個大疤?」 提琴手很震驚地看著她說:「啊?是的!沒錯!——你知道他是誰嗎?」 蓓爾看著康達,眼淚快要滾下來:「就是那個為濟茜洗禮的牧師。」她很憂鬱地說。 翌日,當康達正在提琴手的屋內時,卡托來敲他們沒關的門。「你站在外頭做什麼?進來啊!」提琴手大叫。 卡托照做了,康達和提琴手兩人都相當高興他來了。直到最近他們才彼此表示希望那個靦腆但剛毅正直的農奴工頭卡托能更親近他們,就像老園丁以前一樣。 卡托似乎有點局促不安,他有點躊躇地說:「我只是想說,要是你們能不把所聽到的有關農奴被賣到南方去的可怕消息說給莊裡的農奴聽,那會比較好些——為什麼我要告訴你們這些,是因為現在在田裡每個農奴都嚇得沒心思工作了。」他又停頓了一會兒,「除了我和那個男孩諾亞。我想假如我被賣了,我也只好認命,我沒有做不了的事。而那諾亞——他似乎什麼都不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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