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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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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納悶那個黑人婦女從何處學來這一招。那宛如是幼時嬪塔為他調製的藥,也是世代祖先從阿拉神土地上傳下來的草藥。此外,康達憶起那個黑人婦女製藥時的秘密方法,他瞭解到那不是土霸的藥。他不僅確定土霸對此一無所知,並且還很肯定土霸一輩子也無法得知。康達此時意識到自己正在腦海裡細究那黑人婦女的臉龐。那土霸叫她什麼?「蓓爾」。 過了一會兒,康達很不情願地得出結論,那婦女比其他人更像自己的族人。他設想她在嘉福村的樣子:搗杵著早粥粗麥,沿著波隆河劃著獨木舟,頭上頂著成捆的稻杆回家。此時康達斥責自己竟荒謬到把自己的村子和土霸領土上的異教徒牽連在一起。 康達的傷勢比較好轉,因此也不再那樣疼痛。最常令他覺得痛楚的是在試著移動而拉扯到繃帶時,但折磨他最甚的是蒼蠅在他上繃帶的腳尖處嗡嗡地叫。他偶爾會晃動一下腳來趕走群聚在上面的蒼蠅。 康達開始注意到自己置身之所。這不僅不是他自己的屋子,而且他還能從外頭的聲音和過路黑人的音色分辨出他已被帶至某個新農場。躺在那兒,他可以聞到煮飯的味道和聽到晚上人們談話、唱歌和祈禱的聲音,以及清晨的號角聲。 每一天,那個高大的土霸都會前來為他換繃帶,而且往往令他痛得不堪承受。可是當蓓爾每天來三次——帶來食物、水和微笑以及觸摸到他前額的那只溫暖的手——他必須提醒自己這些黑人和土霸一樣差勁。這位黑婦和土霸也許不會傷害他——雖然結論下得有點早——但黑人山森幾乎把他鞭答至死,而且也是土霸抽打他、射擊他並砍掉他的腳掌。他的元氣越恢復他就越憤怒自己必須無助地躺在那兒,不能到處走動。因為十七年來,他一直能夠隨心所欲地跑、跳、爬。現在這種突來的遭遇實在令人無法體會與忍受。 當那個高大的土霸解開康達手腕上的短木柱後,康達費了好幾個小時想抬起手臂都徒勞無益,雙手有如千斤重。他開始不屈不撓地強迫自己反復彎曲手指頭以恢復手臂的功能,然後握緊拳頭,直到他終於能夠舉起手臂。接下來他開始掙扎著用手肘把自己撐起。等他好不容易撐起時,他花了好幾個小時注視著腳上腫得像南瓜般的繃帶。雖然已不再那樣血跡斑斑,可是當他試著想抬起那只腿時,他發現他還是無法忍受那種痛。 當蓓爾再來看他時,他把所有的怒氣和屈辱都出在她身上。他用曼丁喀語對她吼叫,喝完水時又把鐵杯摜到地上。過了一會兒他才意識到自從他踏上土霸的領土以來,第一次對人說話如此大聲。但儘管他發怒,她的雙眼仍露出真摯的熱忱。 三個星期後,有天當土霸開始為他拆繃帶時,他示意康達坐起來。當繃帶快拆到腳面時,康達看到繃帶上粘著一層厚厚的黃褐色東西。當土霸拆掉最後一層布時,康達必須咬牙忍痛——就在他看到腫脹的腳上覆蓋著一塊棕褐色且令人不忍目睹的厚疤時,他幾乎發狂發暈。康達想要尖叫!土霸在傷口上灑了一些東西,再敷上一層薄松的繃帶後就提起他的黑袋子匆忙地離開了。 往後的兩天,蓓爾一直重複土霸醫生所做的事。而且在康達抖縮地別過頭時,她會柔聲細語地對他說話。當土霸醫生第三天回來時,手上拿著兩把頂端是叉狀的豎棒,康達的一顆心幾乎要跳出來;康達曾在嘉福村看過負傷的人用這東西撐著走路。土霸醫生用腋下頂住叉狀的頂端,示範給他看如何讓右腳不著地面地走路。 康達一直拒絕走動直至他們兩人都離開後,他才掙扎著把自己撐起靠在牆上,等待他能忍受腳部的痛楚而不致跌倒。在他練習把叉狀頂端放到腋下前,顆顆鬥大的汗珠已從臉上滾下。他一直不敢走離牆邊,頭暈目眩、笨手笨腳地試著向前晃了幾步,但每走一步,纏著繃帶的傷肢就妨礙他的平衡。 當蓓爾於翌日清晨端早餐來時,康達瞥見她對泥地上的拐杖印露出滿意的笑容。康達對她皺了皺眉頭,很惱怒自己竟然忘記把那些印子抹掉。他拒絕食用土霸的食物,直至蓓爾離開後,他才狼吞虎嚥地猛吃起來,因為他知道他現在需要體力。幾天後,他就可在屋內自在地破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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