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FBI聯邦調查局·女特工 | 上頁 下頁
四八


  「也許他只是為了幫你們的忙,當作催眠藥給你或你的丈夫開過某種藥丸?」

  「從來沒有發生過。」

  「給我講講他的個性特徵。你是否能說他是那種追求個人成就的醫生?」

  「阮德爾?」

  她笑了起來。她像飯店裡那樣,嫺熟地調製著咖啡。

  「我第一次遇見阮德爾·依貝哈特時,他只穿了一條長運動褲,沿著大街跑過來,手裡晃著一塊豬排。」

  蒸汽從咖啡器裡冒出來,她連忙把手縮回去,咕噥著:「差點兒燙死我。」然後,又繼續去擺弄她的機器:「我正過去想帶克萊諾出去吃午飯,剛剛下車,就看見一個英俊的男人舉著一塊很好的豬排沿著大街跑過來,跟在一條狗後面。那條狗曾在他們的後院出現過,是只可憐兮兮的小侏儒,阮德爾叫它『無家可歸的狗』,因為它眼睛裡面那種空蕩蕩的神情就像你在無家可歸者眼裡看到的一樣,他一直無法靠近,把排骨喂給它,到最後它還是跑掉了。旁邊就是一位他不認識的女士,穿著一件阿瑪尼禮服,從阿達姆來剛剛走出一輛麥西達斯,而他卻赤著身子追趕一條流浪狗,一點都不感到難為情,所以我那時就想,這是一個可愛的傢伙。」

  咖啡器發出咯咯的響聲,隨著黑咖啡傾倒到兩個很大的白色咖啡杯裡,一股濃郁熱烈的芳香飄散開來。

  「事實上.我無法想像阮德爾怎麼會和你們FBI扯上瓜葛。」

  「你說呢?」

  「呀,那也許是因為他在六幾年吸過毒吧。」

  我給她一個偽善的微笑。

  「你說過,在他妻子和你斷絕關係之前你們倆非常親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

  特迪·費茵皺著眉,她沒有從我這兒得到她想得到的東西,自己卻重陷往事。看來她想把戲再演得久點。

  「我第一次和克萊諾見面就是在那個堆放雜物的小房間裡,就像現在一樣那時候它就在漏水。」她用沾滿了牛奶泡的茶匙很不滿意地指指那邊。

  「泥石流經過以後天還在繼續下雨,我們只得找了些塑料篷準備把那小山蓋住,以免它繼續坍塌下把房子給埋了。我們需要人手,那時是早晨六點鐘,我讓雷娜打電話找每一個我們認識的人,甚至包括我女兒在學前班的同學。」

  特迪·費茵穿著膠底鞋,走過溜滑的橡木地板,把冒著熱氣的咖啡杯放在了櫥櫃上。

  「克萊諾·依貝哈特是唯—一個到這兒來的那個班的同學家長。」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丈夫的親戚們都幫我們,還有一些是我丈夫從五金店前邊那家酒吧裡臨時雇來的人。我回來給人們做飯時發現了一個陌生女人,長長的黑頭發,紮著絲絨的束髮帶,穿著『費爾埃爾』絨線衫,正在試圖把那小房間裡三英時的積水舀出去。我問她我們是否見過,她告訴我她是學前班同學的母親。我們幾乎打電話叫過笛德爾班上每個同學的父母,這些人我們在生日聚會聽、遊藝日呀、電影呀、晚餐呀什麼的都見過面……」帶著顯而易見的某種痛惜,她繼續說道,「我那時甚至不認識克萊諾·依貝哈特,但是卻只有她一個人放下了自己手中的事情跑到這兒來幫助別人。我完全被她感動了,迷迷糊糊地不知該說什麼好。我開始哭了。她是個護士,她能很好的安慰人。於是我們就坐在這兒,吃著熱的五香熏牛肉三明治,成了朋友。」

  我啜了一口咖啡,太淡了,又太甜。

  「我真的是想幫助克萊諾,她到這裡來以後有點不知所措。她的丈夫賺了許多錢,而她不知道怎樣處理它們。我告訴她去找個傭人,對小孩子不要太操心。但事實是,她是被阮德爾拴住了。徹底地依靠他。護士和醫生,徹頭徹尾。」

  「她順從了你的建議?」

  「噢,一切都結束了。我是她最好的朋友,她每天要給我打十次電話!連我們的傭人都是朋友,我們的孩子也在一起玩——但是現在我卻對她如此惱火。」

  「為什麼?」

  「她只是不再給我打電話了。就像驀然打的冷槍,恰好就在笛笛的四歲生日之後。突然她開始製造藉口,又四次跟我吵鬧。你最好的朋友毫無理由就中斷了與你的來往,那會是什麼感覺?是傷害。」

  「你問過她發生什麼事了嗎?」

  「她說她很忙。」特迪·費茵搖著頭說,「我也忙呀。我放棄我的星期六去和她一起逛商店。她在『勒雪』買了大批的東西,幾乎每一樣都要買回家。現在抱怨什麼?」

  特迪·費茵像個小女孩一樣用手托住下巴,仍然被拋棄所刺痛。

  「克萊諾被阻止不能回馬薩諸塞。阮德爾在加利福利亞已經是事業興旺。」

  「那又是為什麼呢『!」

  「他的父母都是醫生」她揚起了眉。我弄明白了什麼?「我們談話的時候少有顧忌。阮德爾離開時一直調子很低,但他是被逼迫的。我是指,你瞧:他們搬到這邊來不到兩年,他已經是這個城市的頂尖紅人之一了。」

  門轉開了。待迪·費茵似乎緊張起來。她在自己的廚房裡也被驚嚇住了?

  一個小女孩闖了進來。

  「這是笛德爾。看著水,小心。」

  笛德爾穿了一件寬大的罩衫和一雙米老鼠鞋,有一頭漂亮的齊肩短髮,帶著一點小小的派頭。

  「很高興見到你。」她活潑地說,下巴微微朝上揚著,我在想,當她長到十五歲的時候,特迪·費茵在這個家裡就不大會有發言權了。

  笛德爾後面還跟著一個年歲稍大的女人。

  「雷娜說我們可以到水坑裡面玩。」小姑娘宣稱道。

  「嗨,那只是開玩笑。」特迪·費茵嚷了起來,輕輕搖晃著她的女兒把她弄笑了。她把我介紹給雷娜,雷娜握了握我的手。豐滿,也許有六十歲,雷娜明顯有比其他傭人更高的身份。她說話不帶口音,穿著一件用腰帶紮住的棕褐色外衣,低開領,頭髮染成棕色,戴著一副鍍金鏡框的時髦眼鏡。

  「雨都快停了,笛笛在屋裡已經玩膩了。」

  「好藉口。」

  我喜歡雷娜穩重的支配能力。我喜歡她撫摩笛笛的頭髮的方式。

  「去拿一雙我的鞋,」特笛·費茵建議說,「雷娜和我穿同一個碼子。」她說話的時候嘴角輕輕往上掛,似乎在她們之前有一種不可顯現的聯接橋樑足可以消除她們間的所有隔閡和差距。

  在雷娜看來是最自然不過的事了:「謝謝你。來吧,笛笛,我們去找一雙雷娜能穿上的媽媽的鞋。」

  她牽起孩子的手,幫她從母親的膝上滑落下來,離開時對我們有禮貌的一笑。

  我很高興我的堂妹在美國曾有一個像雷娜這樣的朋友。

  雨已經變小了,輕得就像一層薄霧一樣,只要有勇氣的人,都可以鑽去鬧一通。空氣的濕度已經達到了飽和,綠葉全都一動不動,只是因為承接著雨水的重量而低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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