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大英博物館在倒塌 | 上頁 下頁 |
三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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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我能想點什麼辦法,」布裡格斯重複道,「千萬不要感情用事。」 亞當看著他從人群中擠出一條路,向豪威爾斯走去。在這種場合下,系主任一直有一個習慣,那就是坐在房間的一個角落,背對著大家與他的那些夥伴們——兩個極力討他歡心的傢伙——在一起。他們一唱一和,非常默契。一般情況下,只有系裡資格較老的教職工才敢走進這個小天地。他們偶爾也引見一些特別有前途的研究生。但是大多數研究生在獲得博士學位離開學校時,只能對摩西說他們只見過系主任的背影。 「我已經決定改變論文選題。」一個聲音在亞當的右側響起。原來是阿裡巴義先生。 「我相信你這樣做是明智之舉。」亞當說道,「我覺得研究夏妮·霍德爾沒有多少前途。順便問一下,她是誰廣「她是一位英裔印度小說家。如果你肯向我推薦一個選題,我將不勝感激。」 「埃格伯特·梅裡馬什怎麼樣?」亞當問道,「我可以幫你找到一些他尚未發表但非常有趣的文稿。」阿裡巴義先生看上去不感興趣。「他是一個不很著名的天主教小說家和散文家。」亞當解釋說。 「我更喜歡與印度有關的作家。」阿裡巴義先生說道。 「哎呀,你這可就給我出難題了。」亞當歎了口氣。 「或者為我選一位已經蓋棺論定的大家。我以前考慮過D·H·勞倫斯作品中的象徵手法……」 「我覺得已經有人研究過了。」亞當說。 「我能和你說句話嗎,埃普比盧布裡格斯又回來了。他神秘兮兮地把亞當拉到一旁。「恰好系裡將出現一個空缺,」他低聲說道,「我已經把你的情況對主任講了,他似乎非常同情你。」 「那太好了。」亞當說道,「我以為甚至不知道他認識我。」 「我向他鄭重說明了你的……個人情況。」布裡格斯說道,「但是到明年十月份才能上班。」 「好吧,我可以等到那個時候,」亞當說道,「我真不知道怎樣感謝你才好。」 「不要走開,」布裡格斯說道,「我要努力找個機會把你引見給他。」 「好了嗎?」加莫爾看到布裡格斯離開後走上來問道。 「真是難以令人置信,」亞當說道,「布裡格斯似乎認為自己已經幫我找到了一份工作。」 「很好,」加莫爾說道,「我剛才就對你說過,值得一試。」 亞當又喝了一杯味道適中的雪莉酒,以示慶祝。「一切都會變好的,生活會變好的、」他高興地吟誦道。他不必再去貝斯沃特鑽那些偏僻的小胡同了。他可以忘卻那段令人不快的插曲,安心寫他的論文,學著做一名善解人意的好丈夫。「找得去給芭芭拉打個電話。」他對加莫爾說。 他用了好長一段時間才來到門口,手中的雪莉酒杯就像一位愛好虛榮、傲慢自大的舞伴帶著他做出一系列複雜的動作,不只一次地突然改變方向,快速滑行,然後開始旋轉,把他弄得頭暈眼花。他的四周傳來嘈雜的說話聲,談論的都是學術問題。 「我的選題是十九世紀的長詩……」 「你一旦開始尋找弗羅伊德心理學中所闡述的各種象徵…·」「這本論述白朗寧的書……」 「愛倫·玻說得很對。這是一種矛盾……」 「……英國東部方言中的雙元音……」 「……一切都會變得圓圓的,空空的,或者長長的,尖尖的,當你考慮到……」 「……書名是《弓與琴》還是《麗人與說謊人》…?」 「所以,這就是Op.Cit的含義!」 「……好像你……」 「……還未發表什麼東西……」 「……本來寫的是『十八世紀的趣味』,到出版後卻成了『十八世紀的煤氣爐』「不,是這樣,你……』「……等了三年才在《筆記與疑問》上發表出來「如果是『十八世紀的煤氣爐』,我也許會就不追究了…·」「……換了編輯,他們把稿子退了回來……」 「我原以為是『對面』一詞的縮寫……」 「……你……」 人群中有三個年輕男子,他們正在寫學界風俗小說。他們不時離開人群,來到一個角落中,在隨身的小筆記本上快速記錄下自己的觀察結果與聽到的妙語。亞當發現其中一個人站在另外兩個人身後,抄寫他們記錄的內容。他感到有人拽他的衣袖。 「摩門·米勒——」那個禿頂的男人說道。 「很抱歉,」亞當說道,「我得去打個電話。」 在舉辦酒會的大廳外面走廊的牆壁上裝有一部公用電話。電話外面那個小小的隔音罩幾乎起不到任何作用,大廳中的說話聲仍可以毫無遮攔地傳過來。亞當撥通電話後,只好用一根手指堵住左耳。芭芭拉接電話時的聲音非常快活。 「你好,親愛的,」她說道,「聽到你的聲音非常高興。我原以為今天下午我會失去你,淪為一名寡婦。」 「我也是這樣聽人說的。對不起,我沒有見到你。」 「沒關係,加莫爾很熱情,請我們喝了茶。整個下午你到底去哪兒了?」 「噢,嗯,我出去了……搞研究。聽著,我有好消息告訴你。」 「搞什麼研究?」 「說來話長。我以後再對你說。你現在感覺怎樣?」 「好多了。」 「好多了?」他不安地重複著她的話。 「對,我又看了一遍體溫記錄表,我想我們一定是犯了一個錯誤。我突然感覺好多了。亞當,我確信自己沒有懷孕。」 「胡說八道!」他大聲說道,「你當然懷孕了!」 一對準備回家的夫婦從大廳裡走出來。他們從亞當身旁走過時,用好奇的眼光看了他幾眼。 「你是什麼意思,亞當?」 「我的意思是,你的經期早就過了,而且今天早晨感到不舒服。」他逐漸控制住語氣,接著說道,「這些都是明顯的跡象。」 「但我最後還是吃了早飯。」 「對,但只吃了些橘子醬。我清楚地記得只吃了些橘子醬。那不過是一種渴望而已。」 「亞當,聽你的口氣,似乎是要我懷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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