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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交易(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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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情況並不妙,那副醜陋的面容再次使我感到震驚,鼻子四周的黃點應該是雀斑留下的痕跡;鼻子亮光光的,好像在油裡泡過似的;在流淚的燭光下,她的眼袋使她的臉顯得更為浮腫;右邊的臉頰上有一塊錢幣大小的瘀斑。當時,我還不知道她剛跟埃萊娜打過架。一看見她那副咬牙切齒的樣子,我就知道出路被堵死了。 「他全都告訴了您,是嗎?」 她嘟噥著,沉重的髮髻垂在脖子上。 「邦雅曼,該您倒黴!」 「怎麼回事,倒黴?您丈夫要我走。」 「斯泰納在胡說。過來!」 她抓住我的胳膊肘,把我拖出廚房,這個身強力壯的悍婦,她的手像一把真正的鉗子,把我抓得緊緊的。我望著前廳,那裡有一個鐘,陰森森的,像一口棺材,旁邊擺著稻草做的動物。要是我能一步跳到門口那該多好!這時,我聽見從二摟傳來一個聲音:埃萊娜在求救。我掙扎著。 「放開我!您對她做了些什麼?」 弗朗切西卡把我推到一個小客廳裡。第一天晚上,我們正是在那裡暖和過來的。 雷蒙正騎在沙發的扶手上等我們呢!他戴著一個紅色的滑雪帽,上面掛著絨球,一副壞樣,愚蠢的臉亮光光的。在這種情況下又看見他,我的血都涼了。這個樹墩似的男人身上,有一種惡毒的東西,就像有些小夥子,只有虐待他人才能感到幸福。現在,整座木屋都成了敵佔區,到處都是敵人。斯泰納是我最後的希望,只有他能讓別人放了我們,但他還沒有來。弗朗切西卡和雷蒙站在我面前,擋著爐子。前者在傻傻地冷笑,他已察覺到我害怕了;後者冷酷無情,就像一隻吃得飽飽的胖胡蜂。 「邦雅曼,」她終於開口了,聲音像刀一樣鋒利,「我們不能再讓您跑掉了。您知道得太多了。我們要商量一下,然後決定您的命運。」 「我希望,這是開玩笑……」 他們非常嚴肅地離開了房間,沒有忘記鎖門。我不由自主地喝了一杯燒酒,雙手抱頭。我必須冷靜下來。最重要的是要找到埃萊娜。兩個人,我們就強大一些。我剛在頭腦裡想出一個計劃,「判官」們就回來了,後面跟著斯泰納。很奇怪,房東的出現竟使我感到了安慰。 他尷尬地低著頭,頭髮油膩膩的,貼著腦門。 「邦雅曼,我丈夫向您道歉來了:他說得太快了。」 弗朗切西卡不但是這夥人裡面的軍師,而且還是警察局長。只有她允許,其他人才敢說話。她一下令,他們便噤若寒蟬。我驚恐地看著這三個魔鬼:一個悍婦,一個卑躬屈膝的侏儒,一個服服帖帖的主人。可惡的是,這些都是真事。被我當作瘋子的人,其實是他們當中最人道的。一陣沉重的寂靜。那個充滿哲理思想的女人搔著腿肚,好像要從那裡挖出主意來似的。 「邦雅曼,我們可以對您的不禮貌進行懲罰。但我們願意給您一個機會。斯泰納告訴您了:這星期,我們將放走最後一個囚徒。『晾草架』空了。這是我們給您的建議:我們留下埃萊娜。她符合我們的要求。作為交換,您跟雷蒙去巴黎另外找三個年輕姑娘。這是您欠我們的,是您對我們的補償。您交給我們三個姑娘,我們就把埃萊娜還給您。」 我聽著,心生厭惡,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斯泰納走上前來,再次摟著我: 「很抱歉,如果由我作決定,我會放走你們。我曾經求弗朗切西卡放了埃萊娜,但她不聽。」 他呼吸急促,心跳在我腦袋上震動。他長長的手臂可能來來回回地摸了我的身軀好幾遍。我靠在他的襯衣上,有個解開的紐扣鑽進了我的鼻孔。要是陌生人突然看到這一情景,還以為我們是兩個難分難舍的好朋友呢!我討厭他那種纏綿的同情。 但弗朗切西卡並沒有睡著。 「夠了,斯泰納,別胡鬧了!」 斯泰納受了侮辱,驚跳起來,像是被人吐了一口痰。當他鬆開我的時候,我在尋找逃跑的機會。是時候了,否則就永遠逃不走了。客廳的門開著,我幾步就可以穿過客廳,來到前廳,上樓梯,把自己關在埃萊娜的房間裡,然後再想辦法。於是,我突然掙脫斯泰納的臂膀,飛快地向主臥室跑去。弗朗切西卡來攔我,被我一把推開,她就像一座沉重的塔,倒在地上,但我雙腿發軟,很快就跑不動了。 突然,那個侏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住我的衣領。我的頭差點撞到地板上,我一陣目眩。我揮拳擊向突然把我抓住的那個侏儒,但無濟於事。我無法推開他,我太虛弱了,他爬到我身上,那張可憎的臉壓在我臉上,不慌不忙地打我的嘴巴。我又看見了那只舉起來的手:他並不想打死我,而是要教訓我,好像我是一個缺乏教養的頑童。我把臉藏進地毯裡,他把我拉出來,手指像鉗子一樣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拖到小客廳裡。弗朗切西卡氣瘋了——我剛才把她推倒在地——忍不住想打我。斯泰納戰戰兢兢地在勸她。剛才,他當著我的面受到了侮辱,現在臉色還很難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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