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晨星之子 | 上頁 下頁 |
一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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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克勞林說,在站岩,當「苦膽」不再是一名青年男子時,他戀愛了。而且十分狂烈,並羞怯地向居留地的一名代理人承認了這一事實。這聽起來似乎有些荒謬。然而麥克勞林說,瞭解印第安的人會對此做出確實的評價的。那名蘇人的首領,「一張被太陽曬成棕色的臉j那在冬天為防止凍裂要塗染,在夏天也為防止被太陽曬黑塗染的臉,而今卻如同白膚色姑娘因害羞而飛紅了。」 然而,事態以不幸而終結,使這位偉大的安克帕帕人陷入深淵(並非常常這樣),因為他所迷戀的人是另一個人的妻子。麥克勞林同「苦膽」討論了這件事,至少,勸說他應克制自己的感情。 「苦膽」回答道:「我已答應要向白人那樣生活,我信守我的諾言。但我沒有答應,在另一個女人來到我心中時,我的內心是否還會再感到歡樂。我將要如同白人那樣付出我的人生代價。」 然後,他們握手道別,「苦膽」走了。 比利·亞當斯在萊頓的喬丹赫達爾奇經商,時常為布西爾德堡的戰犯送啤酒。在那兒,他認識了「烏鴉王」、「賤狗」、「坐牛」、「臉上雨」、「苦膽」以及其他著名的蘇人。他對「坐牛」沒多少好感,認為「坐牛」是一個一味追求肉體的可鄙人物。他有一雙弓形腿,一張多疑不誠實的臉。比利說,他那雙毒蛇般陰險的眼睛對每個人都充滿了懷疑。「坐牛」拒絕先動口喝咖啡或吃東西。在另一名印第安人嘗了之後,他才動口。在說及首領「苦膽」時,比利卻充滿了敬意。他說,「苦膽」是位傑出的首領,他烏黑閃亮的眼睛揭示了荒遠的邊疆人的那種敵意。你要是不被他看做是有風采、有魄力且有知識的人的話,你就休想同他接近。 「苦膽」訪問了華盛頓,在那兒,給他提供了任他想要花費的金錢。後來,當問及他在華盛頓的見聞與感觸時,他回答說:「我走訪了你們這座偉大的城市各處,看到了許多人,他們有些穿著十分華麗的衣服,佩戴著鑽石;而另一些人卻赤著腳,衣襯襤褸,亦無錢買食品。他們是貧窮的乞丐,他們比印第安人更需要你們的幫助。我把你們給我的錢給了他們,所有人都是與印第安人相似的人,我們供養我們的窮人。」 後來,據說當「苦膽」的容貌變得溫和之時,他不再像丹尼爾一韋伯斯特,倒像亨利·沃德·比切爾了。 不管白人怎樣評價他合乎道德的本質,你不可能不讚歎他強壯的體魄。1865年冬天,在布爾西爾德堡附近,一支特遣隊士兵試圖捕捉他。對他的指控令可能是合理的,也可能不合理,可當這些士兵們抵達他的棚屋時(也許進到裡邊),他把棚屋的後邊割開,蹓了出去。然而,他沒有想到他們早已防範到他會這樣逃跑,一名安置在他棚屋後邊的穿藍制服的士兵,用刺刀刺穿了他。他就這樣捕獲,並被釘在地上,直至他昏暈過去。士兵們離開,到司令彙報說「苦膽」已死。於是,又派了一部分人去取他的屍體。然而,據說,對他的死亡的彙報顯然是言過其實了。在這些士兵返回來之前,「苦膽」已蘇醒過來,爬入森林,藏在裡邊,直至對他的搜索停止。 也許事實並非完全這樣。有人說,由「血刀」給這些士兵帶路,試圖逮住「苦膽」。「血刀」用刺刀連插了他幾刀後,又在槍裡裝上大型鉛彈,想做致命的一擊,但負責軍官巴塞特中尉把他的槍打在一邊。一陣猛烈的爆炸在離「苦膽」頭部幾英寸的地面上穿了個煙洞,巴塞特認為他早已被打死,或者只剩下最後一口氣了,沒什麼理由再去毀滅一具屍體。所以他們把他丟在血泊中,騎馬走了。「苦膽」的人接著為他包紮了傷口,並立刻把他放在一輛馬拉雪橇上,拉到一個安克帕帕人的村莊。在那兒,他複愈了。很久之後,他給德·斯梅特神父看了自己的傷疤,並吹噓說,那次布爾西爾德堡對他的款待,使幾個白人喪了命。 韋斯塔爾說,一個名叫朗·曼鄧的「雙水壺」的蘇人為這些士兵帶路,「苦膽」被刺刀穿透之後,這名士兵不得不用一隻腳踩在「苦膽」身上,才把刺刀拔出。他們連捅他幾刀,踢他,踩他,「苦膽」卻佯裝死去。蘇人自己也認為他死了,他們不願碰及他的屍體,就把他的棚屋拆掉,逃走了,「苦膽」接著搖搖晃晃地穿過落雪,走了21英里,來到他的一個叫「毛下巴」的朋友的棚屋,是他救了「苦膽」的命。一年之後,一處深傷還在化膿。那時,「毛下巴」的一個兒子「烏鴉鬼」15歲,他回憶說,「苦膽」抵達他家時,衣服上沾滿了鮮血,嘴裡還在淚淚地往外湧血,肯定是刺刀刺傷了他的肺。另一名印第安人說,他的脖頸也被刺刀刺傷。 有兩種關於「苦膽」被子彈擊中的說法。劉易斯·克勞福德說,朗·曼鄧偷偷地離開,來到斯蒂文森堡,告訴堡裡的指揮官德·特羅布裡恩德上校,說「苦膽」在布爾西爾德堡。德·特羅布裡恩德上校派了100名士兵,于清晨兩點鐘抵達布爾西爾德堡。那晚,必定明月當空。因為該堡的一名辦事員被吵鬧聲驚醒,他用望遠鏡觀看,看見「苦膽」的棚屋被包圍,並聽見一名翻譯喊道:「我們要捉『走在中間的人』。」「苦膽」便出現在棚屋門口,遭到手槍的射擊。 這種講法值得懷疑,夜晚的槍聲會把每個印第安人驚醒的,士兵們肯定不會這樣做。 約瑟夫·亨利·泰勒認識一些參與那場的捕捉人員,他說,那時「苦膽」高枕無憂,在布爾西爾德堡南邊紮營,他走出棚屋迎接這些來訪者時,被射倒在地,然後,他被一把刺刀穿透胸部紮在地上,血從他的傷口,他的嘴巴,他的鼻孔中湧出,「流了近一加侖」。救他命的不是「毛下巴」,而是一位不知名的老太太。 也有傳說,他是在某處被一名潘達革利卡部落的巫人救助的。 無論是他自己的生命力頑強不死,還是多虧了巴塞特擋住了「血刀」裝添在槍管中的大鉛彈,都令人生疑。而德·特羅布裡恩德繪聲繪影描述的事態進展,更像當年「血刀」差點殺死「坐牛」的情況:「血刀」飛馬跑來,就要舉刀砍斷「坐牛」的喉頭,突然聽到命令,要他刀下留人。聽起來,好似「血刀」兩次被阻止殺死一名印第安人的首領,這是極不可能的事。其中之一可能是真事,但究竟是哪一次? 這件陳舊的瑣事,還有另一種說法,但同樣太模糊,令人難以相信。1886年7月18日,事件發生20年之後,聖保羅的《先驅報》報道說,蘇利堡的藍制服們追捕並制服了「苦膽」。他身中六七彈,又被用刺刀捅了六七刀。一個名字不詳的下士還想給他致命的一擊,「中尉先生,讓我也出口氣吧。」但中尉說不行,他們便騎馬走開了。於是,「這位狡猾的紅種人,爬走了……」 一個冬天的夜晚「苦膽」在布爾西爾德堡附近被刺刀刺傷,但卻從一個普通人早已會送命的重傷中頑強地倖存下來,這一傳聞仿佛成了至今仍爭論不休的熱點。他也可能遭受槍擊,但這種傳說無人能確信,事實真像太失真了。不管怎麼說,依照韋斯特爾的講述,自打那時起,他對白人充滿了刻骨的仇恨。在他居住在居留地那些日子裡,白人的任何討好行為都未能解除那種殘忍的侮辱所刻留在他心間的憤恨。「有人說,他死於服用了過量的減肥劑,另有人說,他是從貨車上掉下來摔死的。但事實是,他的舊傷毀了他。他的死,歸咎于他對白人的半心半意的友誼。」 至於減肥,一點也不假,居留地的食品使「苦膽」變成了個矮胖子。對此,他十分憂慮,並聽從一個朋友的建議,以服用某種滋補飲料當食品。他接處方喝了一周之後,發現並沒有什麼變化,於是,便把整瓶都喝了,以致出現虛脫。據說是這樣。果真如此,倒好像契河夫的諷刺故事了。 1907年,J·M·T·帕特羅上校給攝影師巴裡寫信時,也講述了有關這位驚人的鬥士的一些荒謬的事。這位上校問巴裡是否還記得布爾西爾德堡的克利福德上尉,那時,克利福德負責看管印第安犯人:「我常常用克利福德的鋼琴,為『苦膽』演奏門德爾松的婚禮進行曲。他常常要我為他演奏這首特殊曲子……」 韋斯德爾認為,「苦膽」死于他同白人的友誼。也許是這樣,也許不是這樣。在加利福尼亞南部的西南博物館(至少離該戰場有一干英里),有一幅繪製在平紋布上的大型水彩畫。是由首領『踢熊』於1898年繪製的,這幅畫也是對「苦膽」的一個評價。該畫是由弗霍德裡克·雷明頓委託繪製的,但雷明頓一直未把它取走,所以,這位藝術家就把它賣給了一個印第安代理人。 在這副精緻的細紋布戰場圖上,「踢熊」如同一隻蒼鷹,從高處凝視著小比格奧,卡斯特罹難的士兵們看上去如同一隻只死去的棕色麻雀,畫面上到處可見未著色的人的輪廓,暗示著一個個逝去的靈魂。卡斯特身著鹿皮服,那頂白色寬簷帽已經丟失,露出了他長長的頭髮,從技術角度著眼,畫家沒有表達真實情況。畫中,可以看出大量的吸引人的戰馬——黃色、粉紅色,綠色。但畫中央最引人注目的是站立的四名重要蘇人:「坐牛」、「狂馬」、「臉上雨」和藝術家自己,「踢熊」首領沒有把「苦膽」畫入畫中。在「苦膽」應當站的地方是一塊黑色空間,表朋在這些傑出的人們中,只有「苦膽」一個人向他的敵人妥協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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