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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二


  在民間傳說中,被提及最多的殺死卡斯特的人是「鷹」,「勇敢熊」,「平屁股」,「斑點牛」,「雙月」,「厲害馬」,一個不知名的15歲男孩,「坐牛」的侄兒「約瑟·坐牛」。

  可以肯定地說,這些人們中,「白公牛」是位令人驚恐的鬥士。如同現代殲擊機領航員那樣,鬥士得用模型信號來標注他所參加的戰場情況,鬥士們還得對戰鬥中的功績做討論分析。在小比格奧戰鬥中,除了「白公牛」的馬倒下,他的一個關節挨了一顆子彈外,這個美尼考尼焦人殺死了兩名白人,襲擊了7個人,逮了12匹美國戰馬。他宣稱,在戰鬥中,他與一名身體強壯,長著金黃色頭髮的士兵搏鬥,那位士兵幾乎砍掉了他的鼻子。「白公牛」最後說,他設法用自己的卡賓槍朝這個敵人射擊,他至少畫了四幅壯麗的搏鬥圖。許多曆學家史還嚴肅地看待了「白公牛」的這些聲稱,可另一些人則說,「白公牛」的話散發著值得懷疑的氣味。

  一個名叫「水人」的阿拉帕霍人提供了一則不引人注意的描述。「水人」身著如同白人所料想的那樣一身戰鬥裝束:犢鼻褲,帶珠子綁腿,羽絨無簷戰帽。他的臉染成紅色與黃色,脖子上掛著一個小鹿皮袋子,裡邊裝著「一種植物根」。打扮完後,他便急速跑入戰場,看見卡斯特跪爬在那座山嶺上。「他的肋部被子彈擊中,嘴裡噴吐著鮮血,好似注視著周圍移動的印第安人,四名士兵在他身旁……」聽起來好似符合情理,儘管19世紀的美國人民難以接受這一事實。很難解釋清楚為什麼某些歷史事件的記述只能被後一代人接受,而不能被同一代人接受。然而,到了20世紀,人們好似認為「水人」的講述比「白公牛」的講述更合乎情理。

  在這些重要的爭功陳述中,「烏鴉」人偵察員「卷毛」說,就在他神奇般地逃出之前,看見卡斯特的胸部被擊中,蜷著身子坐著,接著,他又被一粒子彈擊中,身體向後倒下。這聽起來也能令人信服,可「卷毛」也說,他逃到戰場東側,他是在那兒看見卡斯特死去的。這麼遠的距離,他是不可能看見卡斯特的肋部受傷的。

  許多印第安人堅持說卡斯特是最後一個倒下的,說他的頭部被馬刀砍傷,並被「臉上雨」開槍擊中。卡斯特可能是最後倒下的,但他的頭部並未被砍傷。「臉上雨」可能參加了戰鬥,並擊中了卡斯特,但沒有證實卡斯特是否被打死。無疑,卡斯特的受傷處成了一件被關注的主要事情。

  白人士兵,尤其是來自東部的白人士兵執意要查出究竟是怎樣的紅種人殺死了他們的英雄。他們沒完沒了地追根尋底,這令印第安人感到十分厭煩,於是,在1909年的商議會上,他們決定了結這件事。由於他們自己也不知道是誰殺了他,便選擇了南部夏安人首領「勇敢熊」作了這一侯選人。因為,在華什他,「勇敢熊」曾同「黑水壺」在一起,當某人給這位將軍靴子上倒煙灰時,他在場,他也參加了小比格奧戰役,所以,他是最好的人選。

  那些趨向社會主義精神的部落成員還有另一個理由同意這樣做,費城的百萬富翁魯道姆曼·沃納梅克為這件事提供了金條。這筆錢是提供給1909年的議事會的成員們的,這一年,許多印第安人遭受了饑餓的折磨,所以,他們推測,要是他們能弄到一個殺人者,他們就會得到一筆錢,為那些挨餓的人購買糧食。

  據說,「勇敢熊」並沒有急於想成為這個英雄,他認為沃納梅克先生要謀殺他。可後來,他還是鼓足勇氣,代表他的人民站了出來,這件神秘的事就這樣結束了。

  沃納梅克先生自然十分滿意,印第安人也高興了,當「勇敢熊」意識到這些白人士兵只是想要凝視他時,也高興了。

  可是,早在30年前,卑斯麥《論壇》報道說,一個商人從首領「苦膽」——「最壞的印第安人」那兒買了一個奇特的小火柴匣狀有指針的哨子,這是卡斯特口袋裡的東西。這位算是最惡劣的印第安人是怎樣得到它的呢?「苦膽」不可能是叫卡斯特死亡的天使,一方面由於「苦膽」是用一把短柄小斧參加的戰鬥,而卡斯特卻是實實在在中彈倒下,頭部還有另一處彈傷。此外,甚至沒有確定這位復仇的天使是蘇人還是夏安人,或者可能是前來走訪營地的阿拉帕霍人。卡斯特所帶的這個五連隊襲擊的是村頭的夏安人,所以,很有可能是夏安人把他擊中的,這就給「苦膽」怎樣從卡斯特口袋中取走這個哨子帶來了疑問。

  弗納爾蒂曾多次見過這位首領,他十分率直地把「苦膽」說成是一個不安分的流氓,說他長得像個盜馬的吉蔔塞人,並以「雙料貨」,「偷偷摸摸的惡棍」而著稱。

  後來成為將軍的戈弗雷。尉不同意這種看法,他發現,作為一個極不尋常的人,「苦膽」具有天賦才能,熟知很多常識。他是一名身材魁偉、體格健壯的首領,他的外貌使人能聯想到丹尼爾·韋伯斯特。

  代理人麥克勞林對「苦膽」十分瞭解,他不但把「苦膽」看作是一名有策劃能力的鬥士,也把他看作是有說服力的顧問,是和「紅雲」、「斑尾」有同等能力的人,他的確是麥克勞林從未見過的給他留下深刻印象的人。

  伊麗莎白除表明對「苦膽」的恐怖的情感外,也做了幾乎相同的評價:「事實上,對我說來,看一張長得棱角分明有生氣的印第安人的臉是十分痛苦的,我一生中從未想像過,在所有這些部落中,會有如同『苦膽』這樣一位出色的鬥士。」

  大多數安克帕帕人(至少同白人交談過的人們),都認為「苦膽」是個息事寧人的人,沒有脾氣。但自從那個星期天雷奧的士兵開槍打死他的兩個妻子與三個孩子之後,他便喪失了溫和的脾性。一苦膽」認為她們是被李偵察員殺害的,他絕對不會更改這一判斷。不管是誰殺害了她們,都極大地傷害了他,就像數年之後,他向一名記者吐露的那樣——於是他騎馬在士兵中狂奔,用他的短柄斧劈砍了他們的腦袋。他說:「我砍死了許多人。」

  他的名字被字面譯為「皮紮」,是由母親在臨產前,嘗了一隻死動物的膽汁後給他取的這個名字。他也被叫做「紅行者」,因為有一次,父親給他全身纏綁了朱紅色裝飾帶,給他打扮一番之後,讓他在客人面前誇示地走過。這次誇耀之後不久,他就成了「在中間行走的人』了。他的這個名字的由來不太清楚,但他對這個名字很自豪,說不定還是在戰鬥中贏得的。

  他不是一位世襲的首領。他的家族也好像只是一般的家族,由於他父親去世早,與其說大家對他敬重還不如說是對他的同情。所以,他像是並非由世襲繼承了首領,而是由於他感覺出自己苗裔的重要性。

  他大約於1840年出生在南達科他的莫羅河沿岸,據說,可能與「血刀」同年,並同生在一個村子裡,死於1893年。是服用了一劑特殊的藥或受了刺刀傷,或從一輛貨車上跌下來而死的。儘管死亡的原因沒有什麼意義,但他死亡的日子剛好是卡斯特的出生日——12月5日。要是這位將軍當初謹慎的話,這一年他該有54歲了。

  即使到了矮胖的中年期,「苦膽」依舊是一個有爆發力的人,他簡直能夠使攝影師照像機的鏡頭玻璃裂化。每一張底片都給出了一個領導人的驚人體魄。那些如同蹲坐的全身像,一副酒桶般粗壯的軀幹,配著兩條彎曲的短腿。戰爭12年之後,他站到磅稱上,發現體重增達260磅。在小比格奧戰鬥中,他的胳膊上塗染了一條條白色的道子,厚墩墩的手中握了一把短柄斧,他必定如同一隻在羊群中沖闖的狼,在卡斯特絕望的騎兵中狂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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