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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八


  第七騎兵團想將它的遺體保存下來,就給堪薩斯大學的博物學家L·戴切爾去了電話,對方答應以400元為代價把馬製成標本。戴切爾乘火車抵達賴利堡,並把科曼契遺骨和皮帶回大學所在地勞倫斯。

  堪薩斯大學校園延伸在神聖的「山精山」上,戴切爾便在那兒複製了科曼契。他用木頭框架把馬的頭骨、骨盆、腿骨連接在一起;用刨花作填充物,然後再用線把連好的骨架纏繞起來,製成模擬的肌肉組織,接著又在上面敷了層泥。毛皮被用鹽水浸泡,並用厚泥和砒霜進行防蟲害熟制。在製作期間,戴切爾看到了馬皮上的七處傷痕,完全證明了大多數歷史學家的記述。但他不清楚哪一處是在小比格奧留下的。不用懷疑,科曼契肋骨一側留有箭傷的痕跡,戴切爾推測說,有兩個傷疤贅瘤是傷口的入口處,脖頸上有一子彈出口傷。換言之,沒人能說出蘇人和夏安人究竟給它留下了多少箭傷和彈傷。

  在索取複製費用帳單時,戴切爾告知該兵團,要是他們願意把科曼契捐贈給堪薩斯大學的話,就不用付款。第七騎兵團也考慮到搬遷時的運輸困難等問題,便接受了這一建議。

  1893年,科曼契在芝加哥展覽會上展出。此後,它又被送回堪薩斯大學,立在自然歷史博物館中。在那兒,過路的學生敲它的鼻子,拽它尾巴上的毛,把它弄得髒亂不堪,逐漸成了一塊棕色舊毯,直至後來被保存在一個玻璃櫃子裡。

  偶爾也有人想獲得對它的保管權或至少借用一次。1939年,蒙大拿哈德市的市民要求把科曼契搬進建在卡斯特陣亡的戰地博物館,但建議卻被堪薩斯立法機關否決了。1946年,班特納的英雄喬納森·溫賴特將軍要求把它搬回賴利堡,而堪薩斯大學的校長迪恩·馬勒特則不同意這麼做。

  1951年,南達科他議員弗蘭西斯·凱斯也做了些嘗試,該州想在慶祝其成立50年紀念日時展出科曼契。同樣,他們遭到馬勒特校長的拒絕。

  世界出版公司計劃為一個芝加哥作者的手稿舉行一次紀念會,他們認為科曼契的出現將增加慶祝的氣氛,可馬勒校長的態度還是顯而易見的。

  1953年,蒙大拿劉易斯頓的基萬尼斯俱樂部為該戰場做了一次宣傳活動,聲稱堪薩斯沒有一個人聽說過科曼契。博物館館長否認了這一點,他說每年有成千上萬人來瞻仰它。墨菲校長也像前任馬勒特校長那樣回敬了該俱樂部。

  所以,借助可以控制濕度的玻璃櫃子,科曼契倖免了被蛾蟲腐合物的侵蝕,免於各種垂涎者的貪欲,而靜靜地呆在「山精山」上,忍受著一代代大學生的取笑。其它的馬都死了,那只神秘的黃色公狗也消聲匿跡,如今,只有科曼契依舊倖存著,這意味著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神奇的傳說還是真實的。

  倖存下來的騎手不止一個,有軍事人員,也有平民。其中就有為卡斯特將軍帶路的四個「烏鴉」人偵察員——「多毛鹿皮鞋」,「頭鵝」,「白人追他」,和「卷毛」。他們都是在得到卡斯特允許並經過深思熟慮才撤離戰場的。再說他們被雇傭的任務就是幫著尋找敵人,他們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他們希望卡斯特能把蘇人殺光,同時又懷疑他是否有這樣的能力,並看出沒有必要白白去送死。

  除小弟弟波斯頓和侄兒奧蒂·裡德外,卡斯特從林肯堡帶到小比格奧的唯一編外人員便是卑斯麥《論壇》報記者馬克·凱洛格。

  按理說本不應該帶任何隨軍記者,謝爾曼曾給特裡寫信說:「告誡卡斯特要慎重、深思熟慮,不要帶進任何新聞記者……」可卡斯特把這一命令當作耳邊風,還是邀請了《論壇》報的出版者克萊蒙特勞斯伯裡。勞斯伯裡接受了邀請,但適逢妻子生病,於是凱洛格便得到了這終身難得的機會,他的現場快電不但要發《論壇》,也要發紐約《先驅》報。

  凱洛格必定曾經為自己獲得這個機會感到意外。因為他不是個職業記者,以前只不過是個電報員。那年夏天他在卑斯麥律師事務所工作,偶爾也以「邊民」的筆名寫點新聞性文章。1875年8月18日,聖保羅《每日先驅》刊載了他有關林肯堡外印第安人殺死一個分得上地的定居者的報道。他聲言:「呸!要是這幫印第安人不安分的話,就讓他們嘗嘗戰爭的滋味,那樣才會使他們腑首貼耳、言出即從」。

  在第七騎兵團開始最終的進軍時,「蝗蟲」吉姆·布裡斯賓登上「遠西」號,他也喜歡舞文弄墨,而且很可能把下述信息投給了《先驅》的一個特約記者:

  在玫瑰花藝灣口,我見到的最後一個人是《先驅》記者凱洛格先生,給他配備了一頭騾子,鞍上搭著一對帆布褡褳,裡面裝有報紙、鉛筆、白糖、咖啡,鹹肉等足夠15天的乾糧。他坐在吉本將軍的右邊,凝望著河水。當他和卡斯特一同離開時,特裡將軍叫住他,並和他道別。部隊開拔的前夜,我看見可憐的凱洛格坐在船上,一直埋頭寫作,直到午夜12點才完成他要發出的稿件,並打點好他的乾糧。6月21日午夜過後,我走到甲板上抽煙,幾分鐘後凱洛格也跟出來。他說他已寫好稿件,準備次日轉發。他還談了許多有關戰役的情況,信心十足,說他們可能會在即將開始的行進中追上印第安人,好好打上一仗。

  在發往《Trib》的最新快迅中,凱洛格給路易斯巴裡附了封短信:「我們將于明天離開玫瑰花苞灣,當這些快訊抵達你手中時,我們必定已經在迎戰紅魔,並見分曉了。我已經逐漸和卡斯特……」

  1877年,吉本在為《美國天主教季評》撰稿時說,在查看E連被殲滅的那條深谷時,他走到一具躺在一叢深草中的腐屍旁。屍體的衣服未被脫掉,但頭皮已被揭掉,一隻耳朵也被割掉了。「他穿的不是士兵制服,為了辨別屍體,我小心地割下他的一隻靴子,想從長襪或內褲中找到姓名……」結果令人失望,不過那靴子補得很古怪:許是為了綁緊鞋面,它的主人把一條皮帶子從中撕開,再把兩個頭綁在一起,我把它拿回營地,有人說那是記者凱洛格的。

  凱洛格是個不太起眼的人物,生前從來沒有引起過人們的關注。他大約40歲,特別富有青春活力,只是戴眼鏡,頭髮也已有些灰白了。他是個鰥夫,喜歡抽「布爾·達勒姆」,愛玩國際象棋。據說他在芝加哥有個兄弟,還有兩位在明尼蘇達北菲爾德學院上學的女兒。他好像還在一個酒鬼的葬禮上做過戒酒演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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