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晨星之子 | 上頁 下頁 |
九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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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的中尉埃德格爾萊認為,上尉得到了雷奧的許可,所以,他命令全連上馬,於是大家都上了馬,離開山頂防守陣地。 後來,本廷三個居前首的連隊也跟著威爾的連隊前行了10分鐘。其它連隊也相繼散亂地跟隨著,顯然,雷奧失去了指揮力,無人知道該怎樣做。雷奧被看作是負責指揮的人,但威爾已不把他放在眼裡了。而本廷,儘管按理說是下級,實際上卻成了指揮官。 雷奧的偏袒者們認為,如果他採取行動前往增援卡斯特的話,就意味著得把受傷的人員扔掉。對此,斯圖爾特教授評述說,那時,對受傷的士兵提不出一個足夠能得到保護的措施。在文明戰爭中,受傷的士兵們可以被留在不會被敵人奪去的戰地醫院裡,但在同印第安人作戰時,把傷員丟下,即意味著給他們判了死刑。一個印第安人會認為,直到把他的對手打得躺在地上死掉,才算結束了戰鬥。他認為白人的仁慈不但奇特也是膽怯的。所以,少數傷員反倒有可能成為妨礙或瓦解整個部隊的一個因素。 也許他們也曾經爭論過,雷奧可能與負責警衛馱載隊的麥克多爾上尉的連隊一同保衛傷員,而此種調遣必定會使一個本來就支離不全的部隊更加分散。 難道雷奧的大部分時間全是在關注自己的頭皮?25日夜晚,好似印第安人已經撤離,至少暫時撤離,他建議從山頂上逃跑。據戈費雷說,當問及傷員的問題時,雷奧回答說,只得把他們留在後邊了,「本廷便斥責說,他不會那樣做……」 那些認為雷奧受到不公平看待的學者們立刻對戈弗雷的陳述產生了懷疑,說是戈弗雷捏造了這兩名高級軍官之間的對抗。弗雷德·德斯廷記述道:「我難以理解為什麼像戈弗雷這樣有身份的軍官要散佈出這樣的流言蜚語來,除非他得了老年癡呆症。」 戈弗雷確實沒有捏造。1829年1月6日,本廷給前列兵西奧多·戈爾登寫信道。「我希望戈弗雷在他的文章中說,雷奧在25日夜晚建議丟棄那些傷員,同可以騎馬的人『悄悄逃走』。好了,他確實給我這樣說了,但我未能使他得逞。」 雷奧為什麼在山頂上停步不前,無人知道。 仿佛成了一部自覺存在主義者的電影。 雷奧所以遭受這些惡意的譴責與反譴責,應當歸咎於他自身不過是一名普通的小軍官罷了。他恭順且足夠勇敢,如果一個上級告訴他做什麼的話,還算能勝任,但讓他一人解決一些不測事件的話,他大概就一事無成了。 不管怎麼說,在本廷帶頭出發朝北遷移之後,每個人都按同一個方向撒撒拉拉地移動了。一些人步行,用毯子做成拖網,抬著受傷的戰友。未騎馬的騎兵們攙扶著一名還流血的受傷同伴,沿著山嶺蹣跚地往前走著。 難以確切地知道,第七連隊的倖存者們往北走了多遠,部分地也由於他們自己成了被瓦解、受驚的人。這些惱怒,猶豫不決且被搞糊塗的人們,以他們可以料想得到的心緒,間斷地組合在一起。他們十分明白,要是分散開的話,准會如同被挖出的肝臟被剁成碎塊。他們向前移動著——驚人的前進——一英里多路的行進。他們眼皮下方是令人驚恐的場景,蘇人與夏安人如同洶湧的人潮,寒滿了峽谷。他們可以看見,在山嶺北側,約三英里長的上空,煙塵滾動,此刻,在那兒,卡斯特和每一個跟隨他的人,肯定差不多已經戰死。他們能聽見槍聲,這大概是那些激動的鬥士們,男孩子們,老頭們,在襲擊白人士兵的屍體。 許多年之後,弗侖奇上尉M連隊的愛德華·佩格福特說,他和另兩名士兵往前爬到一座山上,從那兒,他們實質上看到了最後的抵抗。佩格福特說,隨同卡斯特的士兵被殺,他自己受了傷。然而,佩格福特的故事不能令人信服。 當七零八落的雷奧一本廷的一夥人,成為一個貌似整體時,也就成為被吸引的目標。他們又撤回原在懸崖上佔領的陣地。印第安人追上了他們。埃德吉爾萊中尉原曾下了馬,此刻又試圖上馬,但馬卻跳到一邊,大概由於那啪噠啪噠地鑽入地面中的子彈的緣故吧。訪問過埃德吉爾萊的坎普說,印第安人到了離埃德吉爾萊僅有15碼遠的地方。15碼!一個有活力的人可以跳出15碼遠。誇大總是可以允許的!可以說20碼,30碼,50碼!聽起來是驚人的!埃德吉爾萊努力往馬上爬,勤務兵牽著驚恐緊張的馬笑了。埃德吉爾萊看見勤務兵笑了!後來問及此事,勤務兵說,由於印第安人是些飯桶,蹩腳的槍手,所以我憋不住了。 十分荒謬!印第安人狂喊,亂跳,怎麼費力也不能殺死他的長官,而這位警衛員倒認為滑稽可笑。 行了,埃德吉爾萊和他發呆茫然的助手未被擊中而僥倖脫身。當他們從暴露的位置後撤時,從D連的馬夫文森特·查爾萊面前通過。他雙股被子彈擊穿,「回過頭來懇求地看著我。我叫他先藏在一個洞裡,我先去列隊,回頭再來救他」。 埃德吉爾萊給威爾上尉講了受傷的馬夫和他答應救助一事。威爾回答說,他很難過,但已接到後撤的命令。埃德吉爾萊為此爭執起來,威爾則分辯說,別無它擇。 戰鬥結束後;他們找到了那個馬夫的屍體,喉頭上紮著一根棍子。 威爾在試圖同卡斯特聯繫失敗之後,精神好似崩潰。他可能感到了個人職責問題,儘管從哪一方面來看,也不是他的過失。他盡了一切努力,做了超越他的權職的不順從的事。 當第七兵團的倖存者返回林肯堡時,「遠西」號停在布福德堡,這兒是黃石河注入密蘇裡河的入口處。體力強壯的人們從這兒步行到林肯堡,由於雷奧少校留在「遠西」號上,由陸地行進的指揮官任務便落在威爾上尉肩上。他們在下游的斯蒂文森堡停宿了一天。威爾上尉到堡裡沒有返回,也沒有發佈任何命令。一直到半晌午時,一位勤務兵帶來話說,部隊要堡東部兩英里的宿營。 E·A·加林頓中尉說,那天晚上,軍官被邀請到堡裡吃晚飯,所以他們也去了,並在堡裡呆了好長時間。直到第二天淩晨,威爾才終止了這場宴會。他同一名外科醫生和標有「I」連符號的一名中尉鑽進一輛貨車回兵營去。但威爾不喜歡這位中尉。在離開斯蒂文森沒多久,他命令司機停車一說他不能同這位「I」連中尉同車。外科醫生抗議他的行為,窘迫的中尉提出步行,可這又不太合適。威爾便從車中爬出來,說他自己走、那天晚上漆黑一片,他很快便消失在黑暗中。他們希望他很快會回來,但沒有。所以,中尉便去找他,發現威爾跌落在附近一條河中,帽子不見了,人在水中來回游著。中尉伸手拉他,威爾不予理睬,並說他要在接收任何裘助之前先淹死。直到那位外科醫生趕到,他才允許幫助,從水中爬上岸。 第二天早晨,當這支軍團繼續朝林肯堡行進時。他騎馬走在前邊,「一副受難的樣子」,衣服濕淋淋地粘折在一起,頭上一頂奇怪的窄邊帽,如同小男孩便帽(那頂鑲邊帽丟了)寶塔式扣在頭上。他騎著一匹非常漂亮名叫傑克的馬。加林頓說,在此種場合,連傑克也好似為它的這泣指揮官騎者感到羞辱。 直至9月31日或10月1號,這支縱隊才抵達林肯堡。威爾上尉立刻接到命令前往紐約,進行恢復兵源的工作。 他從聖·路易斯給卡斯特的遺孀寫信道:「你知道,我現在不能告訴你,我將在某個時候告訴你……我要給你說的太多了我現在什麼也不能告訴你……」 一個月後,他從紐約紹她去信:「我知道,在夜晚,要是我們單獨呆在客廳,把所有窗簾都拉下來,每個人都在睡覺,就會有人告知你我所知道的每一件事……」等等——如同從鬧鬼者的大腦皮層裡發出來的夢吃! 戰後不到六個月他死了,38歲。他的醫生告訴伊麗莎白,在威爾抵達紐約時,他精神沮喪,神經緊張,大部分時間呆在房中避免同任何人見面。臨死時,他變得十分神經質,以至無法吞咽。格林頓說,他死于肺炎,其餘人說,他是由於患憂鬱症腦充血而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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