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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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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令人愉快的夏日的鮮花芳香氣味中,卡斯特的軍團穿過玫瑰花苞灣,朝南移行進。一周前,這些絢麗芬芳的玫瑰花苞灣中的鮮花,也曾迎接了庫魯克。李子、酸蘋果和野玫瑰的濃郁的香味,伴和著馬的汗味,皮革味,好久未洗澡的這些男人們身上持續發出的臭汗味,以及含喊的塵土氣味。

  偵察員們找到印第安人的一條小徑,循著它,來到這些印第安人新近駐紮過的營地。那兒殘留著數不清的小窩棚與棚屋的圓圈地,表明蘇人的集中營地要比任何人所期望的大得多。周圍草地上的草都被數千匹矮種馬食盡,地面上到處是雜亂的丟失物。

  營地附近一塊雕刻著圖案的岩石引起了李人的一番爭論。「血刀」終於給出一個解釋:岩石上刻有兩條公牛,一條公牛的輪廓顯然是用子彈打制的,另一條像是用長矛尖刺刻的。較小的一條公牛指卡斯特及其部隊,較大一隻必定是指達科他人的軍隊。雕刻的話應當是:不要跟隨達科他人進入他們曾去過的比格奧地區,他們會返回來毀滅你。「血刀」和他的同事猜測的這段文字符號意義是錯誤的,事實上它們是史前時代的雕刻。然而,這不是問題的實質所在,儘管這些李人可能是些不夠資格的人類文化學者,但他們心中明白,將會發生什麼事。

  戰鬥發生的前一天,卡斯特的部隊見到了一張較為新鮮的人頭皮,它被綁在一根棍子上。雖無法加以識別,但他們認為它是列兵奧古斯丁·斯托克爾的,他同列兵雷密爾以及卡車司機奎因,於6月29號未經許可去打獵。

  就在發現綁在棍子上的頭皮的同一天,卡斯特的人們還看到一個更令人憂慮的跡象。列兵科爾曼寫道:

  今晨,我們按往日的時間離開營地,一條小徑指向河灣,我們B連走在前頭。順小徑走了達四個小時之後,我們來到一個圓形棚架前。棚架周長約為200英尺,裡邊插有叉杆和結實的杆子。中間有一棵35英尺高的樹。周圍是大量被割取的野牛頭。這是一個舉行宗教儀式的場地,叫做夏至拜太陽舞場。通常,這些部落在征戰之前,舉行這種儀式……

  拜太陽舞被早期的皮毛商稱做「魔力分會集會」,好似在18世紀由夏安人逐漸發展起來的,雖說他們是從Sutaio部落那兒學來的。Sutaio部落人或者自己先發展了這一部落習俗,或者自身也參于這種集會。拜太陽舞在每年夏季舉行,屆時,各部落人員圍成一個大圓圈集會。圈子朝東一頭敞開,他們朝那兒呼求「偉大的神秘物」:Wakam Tanka。

  這是對東方的崇敬,因為太陽總是一次又一次不斷從那兒升起。葛利奈爾說,印第安人可能收集野牛頭蓋骨,把它們排放在大草原上,以一種古怪的方式供奉太陽升起的地方。他自己見過排放的60只野牛頭骨,上面塗染著紅、藍色條與色圈,並按五隻一排並排排放,每只頭骨面朝東方。維斯泰爾說,當這些蘇人看見野牛屍骨時,就會有人下馬把頭骨取下,把它朝東擺放,用此種方式表達他們對野牛的感恩,因為野牛用自己的肉滋養著他們,而皮又給他們帶來溫暖。即便在西南部的荒漠之地,在這塊不朽的太陽國土上,殺死一隻鹿的獵人也會把獵物的頭轉向東方。

  印第安人的拜太陽舞棚一般是一個周長為150英尺的圓場,中間豎一根20英尺高的杆子,上面懸吊著一排生牛皮或野牛毛套索。一個巫人,在把一名舞蹈人的胸脯肉劃開之後,強行在肌肉下面塞入幾根棍子,這些棍子又被綁在這些套索中,然後抽緊套索,直至強使被綁著的舞蹈勇士僅腳趾尖著地。這樣,他的胸部肌肉被拉出三四英寸。有各種拽拉肌肉的方式,舞蹈者忍受著極度的痛苦,但也受到讚揚。有時,還會把棍子從舞蹈者眼睛下方的面額皮肉中穿入,或從後背部肌肉穿入,然而舞蹈者是被用鉤子鉤起,還得給他一個極富觀賞性的哨子,他得一邊舞蹈一邊吹哨子。

  他們要舞蹈數個小時。喬治·本說,一個慣例是,願意遭受這些殘酷折磨的人,得給觀眾贈送禮物。通常,他們要送掉矮種馬,但這些人若要炫耀他們自己的話,就要送掉所有一切,包括他們的姐妹。

  這是一個原始的禮拜儀式,是一種磨煉堅韌不拔的毅力的嘗試。要是這名懇求者哭叫或昏厥的話,他的餘生就會被當作一個女人那樣看待。將軍和伊麗莎白曾經和一個受過這種悲慘命運的人交了朋友。他在折磨期間昏了過去,醒來時,同族人要把他砍死。從那天起,他穿上了一件女人袍子,燒炊做飯。鬥士們嘲弄他,印第安女人除了要他做一些幫手活外,根本就不承認他的存在。「木腿」把此種儀式稱做「偉大的巫人舞」。他自己從未選取這種磨煉意志的方法,但他也不承認把他拒絕選取這種方法說成是他的懦弱行為。連一些最狂烈的鬥士,如「狂馬」也沒有把它看做是衡量男子氣魄的手段。

  這種禮儀好似沒有涉及在任何城市居民生活中的任何事情,但也不是十分模糊不著邊際的狂舞亂動,它的基調還是一種舞蹈。道奇上校注意到,任何地方發生的禮儀形式,都不脫離宗教色彩基調。即便最調和的基督教禮拜儀式,也包含著某些有節奏的姿勢變換。如:坐,站,跪。這是一種自然喜好的姿勢變換,也許是殘留在記憶中的最原始的獵人們的狩獵動作。

  無論怎樣,被卡斯特的偵察員發現的這個夏至拜太陽舞棚,位於該州公路西邊幾百碼處,這條公路在那時與玫瑰花苞灣平行。立在中央的那棵大三角葉楊,象徵著敵人,它十分粗大。據列兵科爾曼的保守估計,約35英尺高,鬥士們為表達他們的膽量而選擇了這棵樹。在用戰棒對它進行突然襲擊之後,由一群貞女們幫著把它砍例,劈砍掉樹枝,再把圓木扛到安克帕帕營地。然後給它塗染顏色:藍、綠、黃、紅——每種顏色依次象徵它所面向的方位:北、東、南、西,然後把它豎起來,杆頂上綁著祭品——紮束的煙草,櫻桃樹枝,一件紅色袍子,還有兩張野牛皮——一張剪成野牛的模樣,另一張剪成人形。

  只有安克帕帕人舉行了這場儀式,「坐牛」也參加了。他手腳染成紅色,雙肩染上一道道象徵著天空的藍色。舞蹈之前,他背朝杆子坐在地上,他收養的弟弟用一把鑽子一把刀,把他的雙臂各切掉50塊小皮肉,從左右腕開始切割,直切到肩部。用了整整一個半小時。當這些皮被切掉之後,他即興做了一首讚美詩,或一首歌,替他的人民呼求無所不在的神靈。

  一個親眼目睹了這場舞蹈的安克帕帕女人說,人們有的被嚇得躲開,有的則順從地忍受了觀看這種皮肉疼痛的折磨。可「坐牛」好似根本沒有覺察到他雙臂上流淌的鮮血,他面不改色,毅然堅持著。他全神貫注仰面吸收著陽光,連續跳了兩天兩夜。第三天早晨,他昏暈倒了,或處於衰弱的昏睡狀態。他蘇醒之後,講述了一個夢,夢中,這些蘇人殺死了敵對的士兵,他眼瞅著這些士兵的頭,朝達科他營地搭拉下來。卡斯特的偵察員們發現,他的這個夢被繪製在一間散發著汗臭味的棚屋中的一堆平滑的沙堆上:穿藍制服的人們如大量的蚱蜢驟然朝一個印第安人村莊跌落。

  卡斯特的李人和「烏鴉」偵察員對這個沙壁畫的意義十分清楚,但不知道他們是否猜測出,或按照這些所指的令人難以理解的有關白人的跡象,猜出它是「坐牛」的夢幻。要是他們確實知道的話,他們也不會把這個壞消息傳給他們的亞麻色頭髮將軍的。

  在他們發現的另一個充滿汗臭的棚屋裡,他們見到了令人沮喪的預言性東西,一幅印第安人將獲勝的圖解:排成一排的三塊紅色石頭。他們也給他看了一堆圓錐形石堆,上面放著一個公野牛頭骨,而另一邊放著一頭母牛的頭骨,一根棍子直指這只母牛的頭骨,意味著這蘇人會像勇猛的公牛那樣,英勇戰鬥,而白人則像母牛那樣膽怯地逃跑。

  一個名叫「士兵」的偵察員走到一個神秘的儀式場地:一張小牛皮被繃在插在地面上的四根棍子上,還有一些感恩祭品,意思十分明瞭,表明蘇人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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