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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〇


  美國第七騎兵團中校名譽晉升少將阿姆斯特朗·卡斯特,於9月到10月間被審,終審在堪薩斯利文沃斯堡進行,由「將軍軍事法庭」傳呼。遵照現任總將軍的命令,按下述指控作了審判:

  擅離指揮崗位。

  判決:有罪。

  該被告的罪證是7月15日在堪薩斯華萊斯堡附近,未向上級請假,擅自離開指揮崗位。

  在審理這些事件中,發現他有命令就地處決逃兵的罪行。最致命的見證人之一,是他的死敵本廷。本廷幾乎是挺身而出,證明了普蘭特河事件。「簡直如同追殺一頭野牛,就在逃兵下馬求告留下他們的性命時,卻被卡斯特在死刑執行隊的埃利奧特少校,湯姆·卡斯特中尉以及負責死刑執行人庫克中尉擊斃……三名逃兵被打得遍體鱗傷地帶回來,疼痛地尖聲呼叫著。卡斯特將軍騎馬走到他們眼前,舞著手槍,告訴他們,要是他們再不停止這樣胡喊亂叫的話,就要斃了他們。」

  受致命傷的雪鳥,列兵查爾斯·約翰遜被手槍擊中兩彈。據另一名逃亡者,克裡門特·威利斯說,命令他們放下武器投降,他們這樣做了,然後要他們走開,但他們開始著跑時,這些軍官們開了槍。

  I·T·科茨醫生(助理外科醫生)在軍事法庭審判期間,證明約翰遜左胸有一塊肌肉受傷,頭部也遭槍擊:「子彈從左太陽穴進入,從下邊穿過下顎,進入肺,相同的子彈再次進入胸部上方。」這顆流彈引起了質疑,因為它表明,總有人從約翰遜的上方向他開槍——無論是站在他的高處什麼地方,或騎在馬上,換言之,有點像暗殺。

  該法庭窮追了這一事實。

  問:你認為開這槍的人離被擊中的人有多遠?

  A:從子彈的威力來看,至少應當是在25碼或更遠些。

  該法庭詢問,子彈是否應當直著穿入約翰遜的頭,而不是向下進入他的肺部?是否曾在25碼處有過一個打暗槍的人?科茨醫生回答說,子彈有可能按它的路線劃過。但在懇求法庭的允許後,這位醫生又說:「……據記載,在醫學史上,有過一粒子彈擊中了胸骨,但卻停留在睾丸中的現象,我知道一粒子彈擊中喉結的事例,子彈明明應當從脖頸穿過,但它卻從小小的喉結中取出來。」

  這位外科醫生的證言可能對卡斯特有利——至少,暗指了一個變化不測的遠距離射擊的可能性,而不是在近距離範圍內的射擊。然而,即便這樣,也難以使卡斯特得到解脫。

  判決:暫令停止一年軍銜與指揮權,停止發放一年薪金。

  11月25日,卡斯特在利文沃斯堡的操場上正式接到這則判決。其時,如同一位氣宇軒昂的征服者,他正騎在一匹煤黑色的馬上。他的身後是身著軍服的軍團,他自己穿著一件藍色緊身士兵上裝,配戴著金黃色肩章,流蘇與軍銜標識,一條灰色褲子同樣配著金黃色的佈道,他還戴了一雙雪白的小山羊皮手套。他的身子一側懸掛著一把劍,頭上戴著一頂高高發亮的頭盔,配著一枚突鷹國徽,帽頂上還插著一根鮮紅的羽毛,簡直如同一個直挺挺的模特兒。這位長著蓬鬆鬍子的英雄,配上他那輪廓分明的臉龐,那雙令人消魂的藍色眼睛,再加上長長的金黃色頭髮,簡直是一個雜誌插圖家夢幻中的形象!

  據說,他無動於衷地聽著這份指控令,認為判決很不公正。

  他認為本應當宣判他無罪。事實上,他再次幸運,要是他不是卡斯特的話,他就會被不光彩地開除了呢。格蘭特將軍說,卡斯特「受到法庭如此寬大的判罰」,必定是考慮到他以前的閱歷。

  卡斯特設法讓這段不愉快的章節從他的一生閱歷中悄悄逝去,並撰文評述道:「在這個軍團服役,並非是我的殊榮……我在利文沃斯堡停了好長一段時間,後來,在夏天去了我的家鄉密執安,主要是同一些朋友相聚交遊,共享伊利湖上習習微風,直至要我返回西部」。為了使他的讀者確實理解,在後邊的評述中,他開始使他的軍事法庭裁決稍見輪廓:「我得用一個括號給以簡要的評定……很顯然,我相信早就有必要對此作評定,即應當把那些與我相關的某些事件,這些事件的處理,以及與這些事件相關的具體事件具體處理交由官方審查,以便做出結論,看我所做的每件事,是否確實考慮到了戰爭時期的慣例,以及與之相類似的情況。在轉入相繼的評述中,要轉入人物介紹,這個人物太人格化,是難以引起一般讀者興趣的。」

  在利文沃斯堡操場上遭到不公正的懲罰兩月之後,卡斯特收到利特爾·菲爾·謝立丹的一封電報,陳述了大約在10月1日,他的軍團將要開拔,迎戰當時在俄克拉荷馬地區仇恨白人的印第安人:

  謝爾曼、蘇利和我,以及幾乎所有你團的軍官,全代你做了請求,我盼望該請求能夠成功。能立即來嗎?

  沒等謝立丹的請求被批審,在收到這封電報後的當天,他便坐上了去海斯堡的火車,陪同他的是兩隻鹿猖和一隻短毛大獵犬。

  按謝立丹的看法,這些反對白人的印第安人是「黑水壺」的夏安人。那時,沿德克薩斯東部狹長地段多孔河一帶,被陰鬱冷酷的寒冬籠罩著。四年前,部隊在科羅拉多來耶堡西北幾英里處的砂灣紮營時,前衛理公會說教者約翰·基文頓上校拜訪了「黑水壺」的遊牧村莊。他率領科羅拉多兩支民兵組織,還有四門山地榴炮彈,一清早對他們進行了突然襲擊。事後,引起國會的一場干涉。

  1861年,在懷斯堡談判時,印第安事務特派員贈送給「黑水壺」一面美國國旗,並告訴他,如果他把這面旗掛在帳篷上方的話,他的村莊就會安全。因此,當基文頓的民兵部隊朝他的村子席捲而來時,他想弄實這面旗是否會被引起重視,絕非不是不理智的行為。據說,這是部隊駐地的一面旗,喬治·本也說他看見「黑水壺」把這面旗幟掛在一根長杆上。

  基文頓調遷了第一第三騎兵團組織這場進攻。幾位年輕軍官提出抗議,說是已經答應了給這些夏安人提供安全保證。基文頓是個膀大腰圓、性格粗暴的人,那一雙本來就難以用語言描述的黑峻岩般的眼睛,此刻變得更加兇猛、充滿了狂怒。他威嚇這些不同意的人們,朝約瑟夫·克拉姆爾中尉揮起了拳頭,並吼叫道:「我就是來殺這幫印第安人的,這是高尚、正義的行為!在上帝的天國,使用任何手段殺死印第安人。」據說,基文頓還說:「把我們殺死的所有人的頭皮揭掉……我渴望淌過血水!」

  儘管這位發瘋的說教者策劃、指揮了這場攻擊,但他並不是孤獨的。大多數邊疆人民多少有類同的情感,特別是他的第三兵團。該團是由自願服役100天的人員組成的,由於部隊剛剛組建起來,未見成樹,所以,許多人早已磨拳擦掌、急不可耐了。他們曾經襲擊了一小股印第安人,殺死六名鬥士,一個男孩,三名婦女。在丹佛市,他們被稱做「冷酷的第三堡壘」。

  1864年11月29日,天破曉,基文頓為「黑水壺」的村子鳴響了禮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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