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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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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個月後的1867年3月,被菲特爾曼慘案激發,政府派遣了一支遠征懲罰隊。它是由溫菲爾德·斯科特·漢考克將軍領導的原波托馬河的「雷電大軍」。漢考克的目標不是上次大殘殺中取勝的「紅雲」的奧格拉拉部落,該部落暫時控制著懷俄明;漢考克將軍是去追逐他們的同盟部落——夏安人。該部落人數雖沒有奧格拉拉部落的多,但其影響很大,他們曾經騷擾定居移民,並阻礙堪薩斯至太平洋岸的鐵路工作。

  15名特拉華偵察員與三名邊疆居民在前邊領路。懷爾德·比爾·希科克走在他們當中。他穿著極其時髦的各種顏色配置的豔麗奪目的夾克,頭戴一頂寬邊牛仔帽。那捧濃密蓬鬆的大鬍子在大平原輕柔的春風吹動下飄拂著。這支部隊由1400名士兵與車馬組成,包括卡斯特的第七騎兵團,第三十七騎兵團,第四炮兵團的一個炮兵連,和一支浮橋輜重隊。陪同前往的有《赫伯新月刊》的安奧多·戴維斯先生與紐約《先驅》記者亨利·W·斯坦利先生。這支聲勢浩大的隊伍,伴隨著吱嘎吱嘎的車輪聲,浩浩蕩蕩地朝前開去。他們去威迫追逐,或在必要時,嚴厲懲罰這些野蠻的印第安人。卡斯特,這位不管什麼時候,只要可能總不忘取樂的人,帶了他寵愛的5只獵狗,羅夫,魯,夏普,雷特爾和範妮。

  「夏安」部落「Cheyanme」一詞出自何處?19世紀的人們還不大清楚。大多數人認為,它是從法語「狗」(Chien)一詞派生出來的,特別是由「母狗」(Chionne)一詞導出。早期的法國商人發現這個部落的人吃狗肉,於是,依據這個吃狗肉習慣,把一名夏安部落好鬥的人稱為「狗兵」。夏安人確實吃狗肉。但大數印第安人也吃狗肉。記者斯坦利一次參加一個布魯人的宴會,是由「斑尾」招待的。席間,端上來各種新鮮野生動物肉:大塊野牛肉,羚羊腿,野鹿肉,野鴨,野鵝,火雞。所有這些鮮美的肉食配以豆、大米飯、玉米和香草,而主食是三隻胖臌臌的小狗。「一副水腫的樣子,皮毛幾乎烤焦了;是整只連腸肚一起烤的」,如同褐色的海豚肉。當時,斯坦利曾產生過品嘗一隻幼犬滋味的念頭。後來,他也回味到,要是他當時能夠克服偏見的話;可能會美滋滋地嘗嘗的。范妮·凱利在作為奧格拉拉人5個月俘虜的日子裡認定,這必定具有某種宗教色彩。因野牛與鹿肉是十分鮮美的肉食,這使得她難以找出吃狗肉的原因。卡特林同意這種說法,說它確實是一種宗教禮儀。在這種儀式中,印第安人用祭殺他們最忠實的夥伴來表示對客人的崇敬:「我看見主人從碗中取出他的犧牲者的頭,而眼裡吟著淚,講述著他的愛畜。」相比而言,鹿肉與野牛肉必定是為任何客人提供的食品,無任何意義。「木腿」也在大量的場合吃狗肉,但卻十分僧惡。他認為,狗肉味同狼肉。他說,鍋裡煮一隻老狼或老狗的味使他嘔惡,而煮幼狗的味差不多同樣叫人噁心。

  「狗兵」一詞出處有待於查證,這大概由於他們是部落的非常治安人員所得。如同四蹄狗警戒一個村莊那樣,他們承擔著維護部落的治安任務,並對任何抵達部落的陌生人保持著高度警覺。湯姆·萊福吉同「烏鴉」人一起相處了20年,他沒有太多地思考過這個名字的意義,但對歷史學家們用極度的色彩渲染「狗兵」的描述,給以尖刻的言詞。他說,他們僅僅是警察,「是人們品行的直接指導者」,也是每一個平原印第安人部落的一個特徵,不應當把它同夏安人的一些兄弟會組織混淆,例如:「瘋狗鬥士」,「麋狗鬥士」,或「小貓狐狸」以及「烏鴉」人的「紅棍兄弟會」等等。然而,狗兵這一恰當的表達,引起某些作家的情趣,「它暗含著極度的殘忍與瘋狂,暗含執行命令的本部落治安人員為維護部落安全所施的殘暴,特別是在印第安人阻止移民穿過大草原時所做的駭人聽聞的殘殺事件。」

  儘管「狗兵」一詞查證有疑,夏安部落名出處卻有據可查。比卡斯特時代知識更淵博的當今語言學家認定,夏安一詞源於「Sha—hi—ye—na」,即意為那些講述異族語言的人們。蘇人這樣稱呼他們,儘管夏安人把自己稱作是「Tsistsistas」,意為他們是同種族的人,即意為「我們」。但是,他們最形象的名稱應當是「鳶印第安人」,因為通常人們只能在遠處看見「鳶」,它如同他們的小棚屋那樣小。

  不管他們是什麼時候開始有名字的,他們取名了,並於1825年或1826年分為北夏安人與南夏安人。當時,有數百人朝南部移去,留在北方的這些人同蘇人一樣,繼續不斷地增長,以至40年後,據說,就是在漢考克將軍沉悶地穿過堪薩斯時,半印第安血統的喬治·本發現他的北方親戚們身著奇怪的衣物,說著令人聽不懂的語言。南方夏安人裹著布織毯子,穿布織護腿褲,其餘的必用品由白人生產,但那些同蘇人聯繫的同族人依舊穿野牛皮袍子,披毛皮披肩,北方夏安人還用著色的鹿皮條子纏頭,頭上插著羽毛,羽毛的尖被奇怪地剪去。在南方人看,北方夏安人也顯得太粗野了。

  在本訪問期間,9名「烏鴉」盜馬賊偷了他們幾匹矮種馬逃走。夏安人抄小路伏擊,4名「烏鴉」人被逮住、殺死,他們每人的頭皮被切成兩塊,提供了為慶祝勝利的8份勝利品。本說,北方夏安是些非凡的頭皮舞蹈者,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在長達三個星期內,這些不幸的『烏鴉』人的頭皮被那些舞蹈者們搖晃著,從一個棚屋到另一個棚屋,幾乎沒有停歇。那沒完沒了的擊鼓吵鬧聲使極度焦慮的野牛群從我們附近離開。這些印第安人也常說,十分奇怪,野牛不害怕吟唱聲,但它們卻對鼓聲十分驚恐……」

  這位漢考克將軍帶著笨重而隆隆作響的軍用貨車,嘎吱嘎吱的浮橋輜重車輛,愛尋根追底的記者,去追趕少數十分靈活敏捷而又十分警惕的「鳶」印第安人。這聽來自然是十分荒謬的事,然而,夏安人搶掠者們在驚擾屠殺邊民,所以必須得做點什麼事。

  那時,國會希望談判,使得這些將軍們十分惱怒。1867年3月14日,謝爾曼將軍以軍人喜歡用的委婉言辭,向漢考克告誡道,國會的意見是「防止我們採取防禦性手段」。

  美麗溫柔的大自然用它慈祥的手使漢考克行進隊伍的租擴輪廓變得柔和了。作為19世紀生活的一部分,這愜意的大自然原始風光還是隨處可見,無論是在征煙滾滾的軍事生活中,還是在安閒舒適的市民生活中。

  西奧多·戴維斯記述了這支部隊隨處所見的動物園:「具有反常欲望」的一窩窩幼狼,一窩窩幼郊狼,一窩窩幼鷹,還有一些半大的叉角羚羊,它們都毫無顧忌地在隊列兩旁蹦蹦跳跳地小跑著。卡斯特非常喜愛這些幼小的羚羊。他喜愛動物,這是極普通的人之常情,然而,他好似以比任何人更加強烈的感情,表達著他的這種喜愛。戴維斯說,奧多博與卡特林認為,美國的羚羊不會被馴服;可是,不管什麼時候,第七騎兵團的騎兵們下馬安營時,這些羚羊也就同卡斯特一同定居了,「根本不在乎這些陌生者……如同一隻愛犬那樣,不拘泥地用它的爪亂摸、亂抓,靜靜地懇求著對它們的愛撫」。這一可愛的表演使前來探望的印第安人感到極大的詫異。

  這是一首充滿了自然風景畫意,樸素且迷人的草原抒情詩。然而,漢考克與他充滿柔情的騎兵戰友卻是為著一樁嚴肅的任務,來到西部的堪薩斯。

  在印第安人的大量悲痛怨憤裡,頭一條就是對野牛的屠殺。這兒曾經有過兩個十分巨大的獸群,每一群的數量難以估計,它們曾經遍山遍野,使得這個大草原變成黑色一片。一群遮暗了普蘭特河岸高原,一群覆蓋了普蘭特河低處的河谷兩岸。弗裡蒙特①於1842年探險從這裡穿過,發現他自已被野牛包圍了,這無邊無際的黑壓壓的獸群,在他身後有幾公里,而在前方,又望不到盡頭。

  ①弗裡蒙特(1813~1890),美國將軍與探險家。

  1846年,弗郎西斯·帕克曼也看到了它們。在拉薩爾的一部歷史著作中,他寫道,這位法國探險家也必定看到了這驚人的壯觀場面,「……在漫長的歲月流逝之後,這一記憶還是使人心潮起伏,激蕩不已;遠處、近處,四面八方,整個大平原與這龐大的野牛共存;他們如同黑色的斑點,影影綽綽地依稀點綴了大草原。那時,大草原被他們成群集隊地踩踏著,也被他們的長長的隊列挫割著。早晨,中午,與夜晚,它們來到河邊飲水:趟入、跳入,在水中噴發出鼻息聲,然後爬上泥濘的岸邊,用粗野的眼神,凝視著正在河面劃過的皮伐子舟。」

  25年之後,沒有變化多少。道奇少校記述道,在春天遷移的季節,有時,有些野牛以無比壯觀的縱隊朝北移去,也許,有50公里寬,而難以知道其長度。在另一些時候,他們以平行的行列,都用相同的步伐行進,使地面成了漆黑一片。有時候,他被一群遷移的牧群吞沒,只得爬到帕尼人的岩石上,找出一條路,並觀看這四面八方十裡方圓的平原全被黑壓壓的野牛覆蓋住的景觀。

  接著,來了這些攜帶著槍支的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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