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晨星之子 | 上頁 下頁 |
四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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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弗特說,「叛軍剛剛從這兒逃走,他們搶劫、威嚇了所有的人,我去看看我能做什麼。」 據這位勤務兵回憶,那天晚上晚些時候,「我找到一位猶太老人,他住宅裡有一箱軍服和一些星章。我買了兩枚星章走回去,在卡斯特指揮部的房間裡找到他。他很喜歡這兩枚星章,但誰給他縫上?我們又在哪裡能找到針線?我在周圍四處尋找,總算找到了針線,並把星章縫在他領角上,一邊一顆。」 弗特也提到了卡斯特領導的一場對5倍於他的兵力的反叛軍的襲擊。如此魯莽,簡直如同自殺,同印第安鬥士發狂般的廝殺沒兩樣,印第安鬥士相互呼喊著,把戰場廝殺之日視為死亡的盛大節日。他好像是一個宿命論者。 一次,他給妻子寫信道:「我絕對不會像任何人那樣去祈禱,可是,在我所參加過的各次戰鬥前夕,我從來不忘記在心中暗自祈禱,虔誠地祈禱。我從不忘記把我交付給『上帝看護』,請求他能原諒我舊時的罪過,在危機之中守護我……當我為我所有的焦慮祈禱之後,這些焦慮便消失了。我認為,我的命運在全能的上帝手中,這一信念超過任何其它事實與推理,給予我超越我自身的勇敢與無畏。」 在弗吉尼亞白宮站附近的戰鬥中,一位士兵的心臟被子彈穿透,「他甚至已沒有救助的指望了,但我不能忍受他再次遭受槍擊,所以,猛衝到他跟前,把他扛到一個安全地點……」 也許,就是這些絕對不顧及個人生命的無畏精神,使他迅速攀上了晉升的階梯;這種激烈的勇敢行為,使他猛躍入查克霍梅尼河,沖過防線去搭救就要死去的士兵,這是不能忽視的事實。這不應當算作高級指揮官的才能,然而,退一步來看,一位軍官,往往是由他的士兵們來評價的,他們會因自己的軍官的行為而受到感化。 在邁克萊蘭將軍參謀部工作期間,他天賦的勃勃朝氣,變成了僅能被稱做是浮誇年華期的什麼事了。那時,部隊很少有極權主義,至少缺少如同現代的標準化,特別是在軍服與穿戴方面。在西點軍校,一名士兵穿未經批准的服飾是會被記過處罰的,可是現役列兵的隨意衣著並不會受到譴責。軍官們在戰場上,依舊喜歡隨便。卡斯特剛好乘其便,他穿一件緊身輕騎兵夾克衫,一條鑲金黃色飾邊的褲子,一雙叛軍的靴於。一位參謀部成員把他比做要雜技的騎兵。弗特回憶,他身穿一件深藍色海員襯衫(這是他在詹姆斯河的炮艦上獲得的),系一條淺紅色領帶,外套一件袖口上有金黃色圈的平絨夾克,戴一頂南方邦聯支持者戴的大簷帽。 這頂帽子還有一些說法;在阿爾戴戰役中,他狂烈猛衝,以至於沖到南部邦聯支持者隊列縱深處,但又幸運地返回來。據說,他們把他誤認為自己人了,不光是由於那頂帽子,也由於他的模樣,他確實像他們的一個成員。不管什麼時候,他都戴著這頂帽子,大概由於他那易被曬黑的蒼白的皮膚吧,一頂正式的無沿帽,也實在難以遮擋住太陽。所以,他顯得十分特別、顯眼。他打心眼裡喜歡那個扣在他長長的幾乎披到肩頭的金黃色卷髮上的不落俗套的裝飾物。 他一直佩戴有特殊意義的裝飾,特別是那條櫻桃色領帶。他要他的騎兵們都能認出他來,知道他同他們在一起,而不是畏縮在他們後邊。投向他脖頸的種種責怪從未使他退縮。他騎馬走在前邊——總是這樣。在葛底斯堡戰役中,跟隨他的人有四分之一不幸殘遭傷亡。另一次、他揮舞一把馬刀,領導400名志願人員襲擊南部邦聯支持者一個師,損失了86個人。那是一場戲劇性而又魯莽的冒險,它擋住了叛軍的向前推進,完成了這次阻擊任務。但軍事分析家們認為,如果採取謹慎的防禦調遣戰的話,可以在不損失這麼多的人的情況下取得同樣結果。 同「狂馬」一樣,他差不多總能安然無恙地逃生。除在布裡安迪站附近一場小規模的戰鬥中被彈片劃傷外,整個南北戰爭中,他所遭受的折磨只不過是感冒和有毒的標屬植物的影響。 在猛擊敵人之際,他也沒放棄對密執安蒙羅的伊麗莎白(「利比」)·培根的強烈追求。第一次見到她時,他才10歲。一位鄰居說,為了能接近伊麗莎白,他常常不定期地為培根家打散工。「他不受她家歡迎,雖然他是個大名鼎鼎的人物,但這個家庭就是看不中他」。伊麗莎白的父親是一名法官,而他的父親則是一個鐵匠。「他們是接受過很少一點教育的普通老百姓,不是知書識禮的人家」。 1861年10月,他在門羅休假,呆了一陣子。在那兒,可能經歷了他一生中最為傷感的一天。當時他的舉止十分狼狽,而為他憂慮的人卻又問不出他出事的原因。不用說,他喝醉了,大概從法官丹尼·培根的家門前穿過,曾在那兒搖搖晃晃,嘔吐,側身倒在地上,後來又不知怎麼設法爬滾回妹妹家,然後徹底崩潰,不省人事。當他終於醒過來之後,看見莉迪婭跪著,祈禱著,希望能把他從「酒鬼」那兒招回來。 不管他是被莉迪婭跪著替他哀求嚇壞了,還是記起了自己的狼狽狀態,他終於清醒了,認為自己不應當成為一個酒桶,從此之後,不管什麼理由,他從未沾過一口酒,甚至晚餐時也不飲酒。當問到他飲用什麼時,他就會說句打諢的話「Alder」,這是英吉利海峽島國人對「阿爾達尼」牛的稱呼。換句話說,他要一杯奶。 與此同時,他開始杜絕褻瀆言行,但卻收效甚微。他從發誓的那刻起只堅持了那麼一陣子,但沒有毅力,不能持之以衡。這大概不合乎他的性格。 莉迪婭是否勸過他戒賭,不清楚。也許她也責備過他,但他玩賭成癮也已成為根深蒂固的事了,要他完全不沾手,是不可能的。他也曾竭力克服,為戒賭所做的努力聽起來好似一本教科書中異教徒為贖罪而修行超度。1869年12月,他給伊麗莎白的「新年志」中陳述說,只要她和他結婚,他就會和玩牌或其它任何遊戲徹底絕裂。這時已是莉迪婭為他感到羞辱,並斥責他八年之後的事了,這說明,在此期間他依舊沒有戒賭。1871年,他可能時刻被這個魔鬼駕馭,在賭場連呆兩個小時仍不盡興。「你常說,我永遠不會放棄它,可我總是說,除了你,我可以放棄任何事!」他在給伊麗莎白的信中這麼說。 經過大量、謹慎、周密反復的信件,他終於說通了伊麗莎白的父親。他說他自己不是買空賣空的商人,她的婚嫁將會是樁非常體面的事情,伊麗莎白終於獲准同他傳遞感情了: 「哎呀,我不知道該怎樣給一位體面的先生寫信呢……」 婚期就要到了,她給裡土滿的麗貝卡表姐寫信道:「我想在底特律趕制我的結婚用品,內衣用縫紉機縫製,我正打發人去紐約購買綢紗……」 她叫卡斯特在婚禮上穿軍隊檢閱時的閱禮服。 她為自己設計的婚禮服是:碗豆綠綢長裙,上面鑲嵌軍人飾帶式金黃色環形圈邊,披綠色面紗。她將手持一束用金黃色束帶綁紮的紅玫瑰。他們結婚之後,不要女傭人,僅要一個黑人管家。 1864年2月9日晚上6點多,他們在門羅的第一雷斯普比特裡安教堂幸福地結合了。婚禮由黑維爾德·伊拉斯莫·的博伊德主持,裡維爾德的D·C·曼圖也出席了婚禮。卡斯特裝扮到家了:金黃色飾帶,金黃色扣子,金黃色肩章,藍色軍大衣,避雷針式馬褲。麗貝卡表姐給妹妹寫信說,利比穿「富麗的白底帶深點的拖地棱紋絲綢裙,配之以帶點的寬圓花邊領。金黃色技紗在額頭前挽了一束橙色的花朵,朝後向兩邊飄垂著」。 沒有說明她為什麼要放棄豌豆綠禮服,而改換成傳統的白色禮服。 婚禮是在每個人都滿意的氣氛中結束的。此後,這對新婚夫婦離開門羅,前往克利克蘭。途經紐約、華盛頓,再從華盛頓抵達拉皮丹河的部隊總部。婚禮贈品被留下陳設起來,麗貝卡像當鋪老闆似的把它們一件件詳細分類標明:「佛蒙特第一騎兵團的一套銀餐具;密執安第七騎兵兵團送的一套7件銀茶具,包括名片盒,盛放盒,糖汁杯,小湯匙,醬果匙,鑲金頂針。束餐巾環;兩把白色檀香木絲綢扇;英國女詩人《勃朗寧詩集》;《給新娘的悄悄話》;《女詩人》;編織的早餐餐巾,華麗的大拉皮茲大理石國際象棋台……」 從紐約的好萊特希爾,這位新娘給父親寫信說,在訪問親戚時,他們在一間廚房跳舞:「……我索性坐在地板上,笑著看本大叔和伊萊紮大嬸按他們的傳統方式跳舞。瞅著他們那令人眼花繚亂的上上下下的舞步,快樂極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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