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晨星之子 | 上頁 下頁
三九


  我的助手向拽著4根繩子的人們示出方位之後,跨了進去,並告知我到筐裡就坐,我照做了。在我還沒有完全意識到我乘的汽球就要升空時,我明白我們已在離開大地。周圍非常寂靜,幾乎感覺不出一聲、聲音,我們在升向雲端。這位助手握著固定在筐子上頭2英尺高處的鐵箍帶,端直地站著,我也竭力站了起來。此刻,我乘坐汽球的信心還不十分堅定。然而,為了證實這一進程,我保持坐在筐子底,緊緊抓著筐子兩側。我首次端詳起筐子的結構來。在我看來,它確實是脆弱的,不像是能承什強行力口在它上面的一聲、點重量,四邊與底部的空隙好似巨大無比。我們離地球越遠,這些空隙似乎變得越大。直至我幾乎想像著,一個人可能會從這些空隙中跌落下去。我問我的夥伴,汽球是否確實是安全可靠的,他說,肯定無疑,說著,為了證實他的斷言,他開始蹦跳起來……

  汽球飄移在大約1000英尺時,卡斯特總算開始有點定下心來。在他的右方,他可以看見約克河朝切薩皮克灣流去;他的左方,是詹姆斯市。它們之間是兩個龐大的交戰部隊的戰場。借助望遠鏡,在汽球每一瞬間的穩定時刻,他可以分辨出工事輪廓,營地,還可以「看見緩緩地從炮眼裡探出來的」重炮。

  他自己也成了被觀察的對象,南部邦聯支持者的士兵們圍聚在戰壕裡,凝視著這個龐大的汽球。他們為什麼沒有朝他射擊?他們明明知道他是間諜,他也在他們的大炮射程範圍內。臨時搭起來的炮手台大概已經把炮彈導架升起來了,可他們什麼也沒有做,只是呆呆地盯著看,好似被這個鬼怪攫住了。

  鮑迪·史密斯認為觀察極為重要有用,差不多命令他每天高高飄在上空,直至南邦聯盟支持部隊被迫後撒。

  同年5月,在裡土滿戰役中,他受到了邁克萊蘭將軍的重視。那時,急需要渡過查克霍梅尼河,可橋已被拆除,對岸又被南部邦聯支持軍隊把守著。邁克萊蘭將軍的總工程師需要知道是否可以涉水過河,便轉向卡斯特。卡斯特二話沒說,立即跳入水中,朝對岸跑去——一個龐大、緩慢移動的目標!要是叛軍士兵警覺的話,他的胸膛肯定成了子彈靶子了,他心裡也十分清楚。可是,據說,他連緊身短上衣都沒有脫,便躍入急流中。1876年,邁克萊蘭將軍給卡斯特的遺孀寫信道:「人們向我彙報說,他在完成一個十分急迫的任務時,極其英勇無畏……我立刻召見了他,在表達了我對他的感激之後,問他我能為他做什麼,他似乎並沒有關注他所做的事的重要性,也沒有任何要求。因此,我問他是否願意以上尉的身份做我的參謀人員,他高興地接受了,留在我的身邊,直至我的指揮權被解除。」

  就在那個酷熱的熱天,他殺了一個人,也許是他殺死的第一個人。那在白櫟樹沼澤地,他所在的兵團在艾夫裡將軍的指揮下,襲擊了沼澤地敵人陣地。卡斯特開始追擊騎一匹良馬的一名軍官。在給他的妹妹莉迪婭·安的一封信中,他吐露了這是他從未經歷過的最激動人心的一次追獵:「我把他選作我的追捕獵物……」叛軍跳到一個柵欄旁,卡斯特變得更加激動起來,他大聲呼喊,令這個叛軍投降,但此人不予理睬,於是,卡斯特開了槍。什麼也沒發生,他又開了一槍,這位叛軍在馬鞍上搖晃了一下,懸掛了一陣子,倒在地上。卡斯特騎馬越過他去追尋其它獵物。不久,他又看見了那匹失掉主人的馬,是由一條紅色摩洛哥皮護胸帶認出的。「我享用了它,並打算把它留下。馬鞍也留下了,這是一個奢華的馬鞍,蒙蓋了一層黑色摩洛哥皮革;上面有銀裝飾釘。」

  親眼看見他殺死這名叛軍軍官的副官說,那個南方叛軍軍官倒在卡斯特腳下,翻滾了幾下,攤開雙手,嘴裡噴湧著鮮血,死了。卡斯特給莉迪亞寫道:「這是他自己的過錯,我兩次喊他投降……」

  這位富有的叛軍是誰?什麼人在戰場上使用這麼奢侈的馬具,無人可知。

  卡斯特不僅獲得了一具奢華、有裝飾的馬鞍及一匹良馬,而且也獲得了死者鋒利的馬刀,刀面上雕刻著一句西班牙語:Nome Sagues Sin razon;no me envalnes Sin honer.即:無緣不殺人,無榮不收刀。由於是西班牙語,它常被稱為「托萊多」①鋼口。然而,著名的卡斯特的歷史編撰家,勞倫斯·弗羅斯特用放大鏡仔細查看後,也未能找到它的確證來。固然,在靠近劍柄處,有幾個西班牙字的痕跡,他認出是所林吉恩,是一個德國制劍匠的名字。馬刀比騎兵用的標準馬刀約長3英寸,寬半英寸,但卻比騎兵用的標準馬刀重近2倍。這證明這位南部邦聯支持者必定是一個大人物。卡斯特自己站著還不足6英尺,也很單薄,但揮起刀來,卻顯得具有神奇的體力。然而,他對這些規格尺寸的情趣,遠不抵揮舞它再次砍殺敵人時的癮頭。

  ①托萊多:西班牙托萊多城。位於西班牙中部瀕塔霍河。以產精緻的劍著稱。

  他喜愛馬刀,顯然,如同收集法國白蘭地酒瓶的人或集郵愛好者那樣,他以純真的樂趣收集它們。在弗羅斯特先生收穫的這些馬刀中,有一把十分奇特,它有一個圓頭式的象牙柄,是一個鍍金獅子頭。「上面還鑲嵌著如同一雙眼睛似的兩顆紅寶石」,可能是英國造的,而且,可能是劍主人先祖的遺物。後來,還有一把是國民軍警軍官的,它帶有一個珠母刻槽的劍柄,柄頭是一個呈圓形的黃銅騎士頭盔,19世紀中期的產品,產自馬薩諸塞的奇科皮布。

  在費雷德裡克筆下,卡斯特刀削般的顴骨和冷竣的面相,顯現了他的「早惠與冷酷無情」。他有一張天賦的武士臉型,配著那雙深邃的咄咄逼人的眼睛,一隻高高隆起的鷹似的刀刻型鼻子。卡斯特的幾個朋友也都贊同這種描述。一個陪同他穿過「黑山」的人(僅知他是一位有身份的人)說,卡斯特有很強的記憶力,注重細節問題,但他所吸收的東西,都是刻印在他記憶中的東西,而不是經過他思索後融匯貫通的東西:「他不是一位哲學家,他可以從他的頭腦中抽取論據,但卻不能對它們做精闢的分析,並給出綜合性結論,他不是一位研究者,也不是一位深謀遠慮的思想家。他喜歡參加各種實踐活動,而不是在那裡沉思冥想。」

  南北戰爭時期,他的勤務兵約瑟夫·弗特撰寫了他們1863年的閱歷,回憶了這位剛愎自用,而有時又令人難以理解的謙虛的首領。阿爾戴戰鬥剛剛結束,卡斯特手中拿著一張報紙走來說:「我贏了布裡蓋爾德準將。」

  弗特回答道:「你贏了一個惡魔。」

  「你說得對。」卡斯特說完,開始大聲朗讀報紙。

  他同弗特握手並問道:

  「那我用什麼東西顯示我的軍銜呢?」卡斯特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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