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晨星之子 | 上頁 下頁
三六


  卑斯麥《論壇》記者,馬克·凱洛格,在他的第一封快訊中記述道,從林肯堡出發的人是1207名,包括士兵、李人偵察員、貧民騾夫、牧民、軍車司機、修補車輛的人,以及嚮導等。凱洛格的這些人員的總數不一定非得是1207人不可,然而,這些遠征隊再也添不出什麼數字了。

  據一名阿裡卡洛人講述者的記述,在林肯堡與黃石河的某處,卡斯特同一名偵察員飛快地跑在隊伍的前邊,並很快從視野中消失。當後邊的部隊趕到一條小徑的叉道口時,無人知道卡斯特與這位偵察員朝哪條道走去,於是詢問了卡斯特的黑人勤務兵艾賽——應當是艾塞亞·多曼,但把多曼說成是卡斯特的勤務兵有些奇怪。艾賽或艾賽亞也不比別人多知道什麼,在問及該走哪條道時,他輕率地指了一條。

  他猜錯了。

  卡斯特聽說他指錯了路,十分震怒。一個從山嶺中走來的阿裡卡洛人說,他看見將軍在責駡那個黑人,他跪在卡斯特的面前,痛哭著,求告饒恕。第二天,做為懲罰,艾賽亞只能步行。

  這件事也許發生過,也許沒有。但此種荒唐的事情也應當被記錄在大量的行軍日記中,特別應記在那些鄙視卡斯特人的日記中,然而,僅有阿裡卡洛人偵察員「紅星」說了這件事。假定真有其事,那麼對一名領錯路的白人,卡斯特又會做何處置呢?卡斯特總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命一名白人跪在他的膝下。然而,有時,他確實會嚴斥他們一頓。至少,他可能對犯錯的白人一頓冠冕堂皇的痛駡,而不是強罰他步行。再說,從林肯堡出發後,數百名士兵一直在步行,吉本的數百名士兵也全部從蒙大拿步行出發。所以,這種懲罰,也只不過是輕輕拍拍手腕罷了。

  如果此事果真發生過,大概也和膚色沾不上邊。這位將軍的反復無常和易怒是難以預料的。1874年,部隊向「黑山」進軍時,「血刀」就惹得他發瘋,竟拔出左輪手槍,一陣亂射。無論他是想槍斃「血刀」,還是僅僅嚇唬嚇唬他,我們無法知道,我們也不知道「血刀」是否跳到一顆樹後。這件事也可以按種族歧視來作解釋,不過皮膚白皙、眼睛碧藍的龍尼薩姆·查利也曾跳到樹後。有時候,他的弟弟湯姆·卡斯特睡過頭,將軍便會怒氣衝衝地把他帳篷外邊的草點燃。另一次,當他走進湯姆的帳篷時,湯姆正在悠閒地品嘗早點,憤怒的將軍氣得狠踢他對面的桌子,他的下屬則在他周圍不作聲地走著。

  人們究竟應當怎樣看待這位將軍呢?沃·迪·沃特先生問道,他本人並沒有贊許過這位將軍。想要對這位性格難以捉摸的人下結論的話,莫如說,一個人聞聞空酒瓶,便可以斷定這瓶酒的味了。

  那位指揮官擁有一個騎在16匹白馬上的樂隊。新兵雅各布·霍納說,行進的部隊在穿過艱難崎嶇的山地時,卡斯特命令樂師們下馬,爬到山側的岩石上,演奏軍樂。

  卡斯特曾竭力要求他的這支樂隊親臨這次戰鬥,然而不管怎麼說特理也不同意。所以,在粉河與黃石河的匯合處,主樂師菲利克斯·文尼蒂奧裡以及他的樂器演奏者們,最後一次從白馬上下來。部隊的一個補給站就建在這兒,所以,在這荒涼孤寂的兩條緩慢的河水匯合處,一部分士兵,軍官,菲利克斯的音樂家們——列兵阿恩特·班巴赫,埃因波格,埃默裡奇,格裡斯納,瓊斯布魯斯,內布查萊爾,魯道夫,還有幾名英國人,一名貝爾諾()』巴爾人,善戰的第七騎兵團,以及被卡斯特兼併了的樂隊的白馬揮手告別了。

  雅格布·霍納是從林肯堡出發後,一直步行的一名新兵。他同其他許多人都渴望著這場同蘇人的激動人心的戰鬥,或者,至少表露了個人這種感情。然而,他們也十分疲累,腳全被磨破。所以,當派他們去承擔特理將軍的補給線任務時,他們是不會不願意的。從6月11日至7月4日,霍納一直擔任山嶺中的警戒任務。此時,「遠西」號載著一船傷病員,載著無任何人能夠相信的消息,蹣跚地從河上游開來。

  霍納是阿拉沙蒂安人,一個麵包師的兒子。這位麵包師必定對美國沒有太大的情趣,在美國呆了六年之後,又返回了歐洲。雅格布倒是確實喜愛這個國家。15歲那年,他獨自來到美國,在大西洋海岸沿線工作。1875年,他在新奧爾良當了一名切向人,但適應不了濕悶而壓抑的海灣氣候。於是,他沿密西西比河北上,呆在一個牧場,當了一名宰牛人。一隻狗開始同他交友,一些孩子朝這只狗扔石頭,使得雅格布非常惱火,他跑去追趕那個男孩,由於滿手血淋淋的牛血,男孩被嚇得驚叫著跑開了。按照南方人的習慣,一群人聚在一起,要對這名外國人動私刑,雅格布就在一個沼澤地藏了好幾天。

  在聖·路易斯,他又重操了他帶血的生意,並開始專注起招貼廣告來,它們描述了令人消魂動魄的西部風光。

  1876年4月7日,他去了傑斐遜·巴裡克斯毛遂自薦。當地政府大概發現他有點矮,但承認了他踮起腳尖量的身高。外科醫生對他做體檢時,詢問了他左胳膊上一道長長的疤痕,他說,那是在阿爾薩斯他父母家中時,一道閃電從煙囪裡進入,穿過他的臥室,燒傷了他的胳膊。他說,這些傷痕從未給他帶來什麼不舒服,因為,左臂可以像右臂一樣靈活地升舉——該部隊簽約雇傭了他。

  他被分在第七騎兵兵團和K連,沒多久,他就在通往明尼蘇達的斯納林堡的途中徒步行軍。4月18日,他開始在那兒成為一名實地工作的士兵,然而,在那裡,根本沒有功夫進行基本功訓練。幾天之後,他的連隊向西部開去。5月1日,他們抵達林肯堡。兩周之後,他們出發朝小比格奧開拔。所以,他來到粉河與黃石河匯合處並在山嶺中巡邏。

  小比格奧戰鬥結束後沒多久,三四名李人偵察兵停在兵站。他們要了幾塊帳篷布,在帳篷布上畫了一些圖,但無人能看懂它們的確切意義。

  6月4日,沒有白馬騎的「條頓騎士團」樂隊集合起來,慶祝美國獨立節。列兵雅格布·霍納也按他的等級參加了慶祝活動。他們準備了三產連發炮彈。但第一聲炮彈炸響之後,一聲尖叫的輪船聲應答了它。他們丟下炮,朝河岸跑去,看見「遠西」號在靠岸,甲板上鋪滿了乾草,傷病員們躺在草上的毯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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