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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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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芝加哥審問會議上溫費爾德·埃德加爾中尉的證言,到了山頂之後,雷奧上校「萬分激動」。據說,他用左輪手槍朝1000碼或900多碼射程外的印第安人射擊。

  這位少校回答說,這不是事實:「我沒有用手槍射擊……」

  無論他開槍與否,當時給人的印象是,他對軍隊、對自己都失去了控制。因此,後來,當逃生的230名士兵中,有80%的人向總統與參議院遞交請求書,使人感到有些震驚。

  我們這些在1876年6月25日與26日在小比格奧河戰役中倖存下來的第七騎兵軍團的士兵,在該請願書上簽名,誠懇地請求……由勇敢、功名顯赫、現又被我們沉痛哀悼的喬智·阿姆斯特朗·卡斯特中校殘遭殺害所造成的該軍團委派軍官的空缺,以及由面對殘忍至極的惡魔,在血染的戰場上倒在卡斯特中校身旁所致的該軍團的其他委任軍官的空缺,僅應由我們軍團的軍官來補添。我們請求由M·A·雷奧少校取代被殺的卡斯特中校的職位,由F·W·本廷上尉取代我們的少校……

  由於這是一份正式請願,所以卡斯特被稱作中校,而不是將軍。然而,在南北戰爭中,他被臨時名譽晉級,榮升為少將。1866年,該部隊組建之後,官方正式任命他為第七軍團中校。所以,在社交場面,依舊保留了他將軍的稱呼,因為作為慣例,還是以曾經獲得的最高官銜來稱呼一位軍官的官銜。

  請求依舊繼續進行著,並解釋說,他們這些人也懂得這樣的提升,大概是對現有的軍事程序的強姦,但還是懇求能給予他們一點靈活性,能認可他們的堅定信念,因為正是由於雷奧和本廷,才使他們這麼多人免於死亡。

  請願文件上隱罩著陰影。前卡斯特戰場國家紀念館負責人E·S·盧斯上校注意到各種不正當的行為,並獲知:署名人是文盲;署名人是指派的;三名署名人的名字在任何軍團的士兵花名冊上都查不到,等等。1954年,盧斯上校向聯邦調查局呈遞了這封請求書和其餘一些文件材料的影印件,要求對手稿進行分析。聯邦調查局答覆是,由於缺乏同手寫體比較的材料,所以,不能做出定論。然而,「注意到下述表中的簽名有更改,據此,認為這份請求書很可能是偽造的。」

  聯邦調查局列出了79個有疑的簽署人的名單。按盧斯上校的看法,它同本廷H連的軍士長約瑟夫·麥柯裡的手寫體非常相似。所以,爭論說,本廷策劃了這一請願書,說服脅迫許多士兵簽名,並授意他忠誠的軍士在文件上至少虛報了79個人。這似乎是不大可能的。確實有些不可能!但是,正如美國人時而也會聽到的令人震驚恐怖的事情那樣,忠誠的下屬官員們,有時也確實胡亂編撰記錄。

  不管這份請願書是否作了手腳,它妄費心機,謝爾曼將軍答覆道:

  雷奧少校和本廷上尉的遠見卓識與靈活機動的謀略是值得鑒賞的,然而,由卡斯特將軍之死需要做的人員提拔,已由總統與參議員定出,所以,不能同意該請願書。

  謝爾曼尖刻的言詞,算是對缺乏真誠的雷奧做了禮貌的應答,而其他軍官的言行,考慮就不那麼周到了。C·A旅的伍德魯夫準將曾是吉布部隊的一名中尉,1904年,在回答歷史學家賽勒斯·布拉迪的問題時,曾經這樣說:「在那次戰場上,我曾同該部隊的大多數軍官做過一兩次交談,幾乎所有的人都以嚴厲的批評,表達了他們對雷奧的態度……」

  雷奧少校不是唯一崩潰的人。本廷說,到了懸崖頂上,他看見默萊斯·莫蘭,「那位勇敢的A連的騎兵小鬍子上尉,竟像個褪袍中的嬰兒似的哭喊著,眼淚順著面頰流著。」

  本廷接受了指揮權,至少做了!臨時指揮。

  雖然,只要提及小比格奧戰役,人們就要對雷奧的行為做一番爭論,但卻很少對這位圓臉盤叼煙斗的南方人做爭論。當然有一些,但不太多。一位芝加哥《時代》的記者對本廷的描述是:「他有一個稚氣的腦袋,一張稚氣的臉,一副特別有男子陽剛氣魄的身子。細細端量,卻可能會把他誤認作一個發育過快的少年鼓手

  他的像片沒有一張看起來令人望而生畏,甚至也沒有一點軍人氣質。乍看起來,顯得溫和,文靜而慈祥,兩片女人般的嘴唇,配之以一頭少白髮。只是當你對這張圓洞的臉凝視一會兒之後,你才會開始覺察出一些十分不隨和的什麼特徵來。嵌在他那張多肉的臉上的,是一雙兇手般呆板的瑪瑙眼睛,你可能會把這雙眼睛同約翰·韋斯利·哈丁在眼睛做比較,或者與稚童比利的眼睛相比。當然,這張缺乏表情而可惡的臉應當怪那雙近視眼,是1868至1869年的俄克拉何馬冬戰之後,他的苦狀。那時,他把眼鏡借給了軍團的一個外科醫生。內戰期間他的照片也幾乎是這般模樣。

  他的家境被認為是富有的。18世紀,本廷家族從荷蘭移居到美國,在巴爾的摩定居,但由於十分保守,美國革命絲毫未能動搖他們對王國的忠誠。他們的家族開始成為音樂出版商,斯蒂分·福斯特曾是他們的一個客商。1830年的某個時候,弗雷德利卡的父親遷居弗吉尼亞。據1840年的人口普查,他在那兒擁有兩個奴隸,也能為弗雷德支付在一家私人專科學院上學的費用。可是,所有這些事又十分使人困惑。長子本廷是房屋油漆工兼店員,出售玻璃,金屬器皿及油漆。至於擁有奴隸之事,不足為奇,那時,擁有奴隸,在弗吉尼亞是很普遍的事。1849年,他搬到聖·路易斯,那大概是被加利福尼亞的淘金熱所吸引。在聖·路易斯,年輕的弗雷德出去尋找工作,但可以料想,是油漆房屋與招牌的工作。

  南北戰爭爆發之後,弗雷德同情美利堅合眾國。從這個家族的南方世襲遺產看,這令人詫異。合乎自然的假定是,他可能痛恨奴隸制度。然而,南方政治家為他們個人利益而操縱的這場戰爭,顯然也使他十分困惱。1897年,他對亞特蘭大《日報》的記者說,奴隸制度不是一個問題。他繼續說,他根本就不知道美利堅合眾國軍隊中有任何廢奴主義者。

  來自費城的一位年輕女子凱瑟琳·諾曼——熱烈的聯合主義者,也必定是另一個因素。後來,她同他結了婚。

  無論出自何種理性信念,他對北部聯邦在斯普林·菲爾德附近的威爾遜灣的戰敗事件,十分敏感。他可能參加了這場戰鬥,也許僅僅是觀望了這場戰鬥。後來,他聲稱,他當時是個觀戰者。這是不可能的,這場戰鬥發生在離城12英里的一片樹林地帶,任何一個有頭腦的人,不會提著一個野餐藍子,走入樹林去觀看一場戰鬥。幾乎可以肯定,他同北部聯邦成員一起,或作為一個市民,參加了這場戰鬥。查爾斯·K·米爾斯對這場戰鬥做了徹底的調查,他認為本廷可能加入了某縱隊,該縱隊被擊潰逃跑,他也隨他們逃走。事後,為了對這件不光彩的事尋找口實,他聲稱他沒有參與這場戰鬥。要是這一情節屬實的話,也是本廷歷史上唯一的一次臨戰逃跑。因為,在他的存檔材料中,附裝的幾乎全是由於作戰勇敢而受到部隊嘉獎的獎狀。

  他對美利堅合眾國騎兵膽小地後撤一事的敏感性震動,好似超出了爭論的範圍。

  1861年9月1日,他在鮑恩的大隊接受了上尉職務,這支部隊相繼發展為密蘇裡第十兵團。這一背叛行為,使他父親大怒,不但取消了這位逆子的繼承權,並大聲祈禱詛咒:但願南方的一位忠實信徒把他殺死。這位老本廷斷言:「願上帝的第一顆子彈先擊中你!」

  這位頑固不妥協的老忠誠分子,前去密西西比河的「公平」號工作,這艘輪船為南部邦聯提供物品。1862年8月18日,「公平」號被美利堅合眾國的一個縱隊捕獲,該縱隊包括鮑恩的兩個密蘇裡連隊,其中有弗雷德麗卡·本經上尉的連隊。「公平」號上的平民船員都被遣送到海倫娜和阿肯色,在那裡,他們被釋放。但總工程師T·C本廷卻除外,依舊被拘留著。

  於是,就帶來了為什麼這位老本廷沒有被釋放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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