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叢林中的艱苦歲月 | 上頁 下頁
五五


  根據我的經驗,春天的蒲公英根用來制咖啡的效果不如秋天的根那麼好。我曾在春天試過,但由於其草汁在餵養了葉於和花之後,已經很稀薄,再沒有咖啡那股獨特、好聞而又略帶苦味的味道。收穫土豆的時節是最適合採集、晾曬蒲公英根的時候,因為它們總是依傍而生,所以可以同時收穫兩種植物。人們若想為冬天儲藏一部分,可以把它們洗淨、切碎,放在平臺上,在陽光下曬乾。這樣就可以保存上好幾年、需要時拿出來烘烤即可。

  很少有鄰居知道這種毫不起眼但卻極其珍貴的植物可以派上那麼多的用場、據我自己的觀察,它有好多種用途。陽光明媚的五月裡,孩子們在草地上翻滾打鬧,這種長著金黃色花朵和奇怪的果皮的強壯野草,就成了孩子們百玩不厭的東西。這時將它們移植到花園裡細心看顧,我就可以證明它們的許多用途了。

  將蒲公英挖溝栽種,用麥稈遮陽,使之變成漂亮的乳白色,就可以用來做非常好吃的涼菜,和萵苣菜相差無幾,而且比萵苣菜耐力更強,不需要太多的護理。

  在美國的許多地區,尤其在新開發的地方,蔬菜稀少,初春時就用蒲公英代替捲心菜,和豬肉煮在一起吃。在叢林裡居住的時候,我們發現,五月初的蒲公英可以大大地充實我們的餐桌。在達默爾小鎮上,居民們將其莖葉熬成汁,汁裡加上啤酒花,讓它發酵,這樣就製成優質啤酒。我從未品嘗過這種簡單的飲料,但那些喝過的人曾告訴我,它跟老家用的開胃啤酒一樣好。

  把需要稱為發明之母真是一點兒沒錯,因為在它的教導下,我竟能想方沒法在幾乎一無所用的情況下變出一系列的菜肴。我們非常缺乏肉類食品,就用各種松鼠肉做餡餅,做燉肉以及烤肉。我們的糧倉就在樹林附近的山頂上,在那兒設了一個陷阱捕捉這種「小鹿」,通常一夭就能抓十到十二隻。

  黑松鼠肉很像兔子肉,紅松鼠,甚至小花鼠,做得好了也很可口。到了夏天,我們的大部分食品都取自湖中了。孩子們把這片水域稱之為「媽媽的儲藏室」,許許多多的美味佳餚都由慷慨的上帝從蘊藏豐富的水底賜給了他那可憐無助的孩子。穆迪和我常常天剛破曉就起身去釣一個小時的魚。太陽升起之後,我們回家,他去地裡幹活,我給小傢伙們穿衣服,收拾房子,幫著擠牛奶,準備早餐。

  啊,我是多麼喜歡泛舟湖面呀!我們能想出從湖裡獲取食物的主意正是得益於泛舟湖上,而泛舟獲取食物使我們對這項運動倍增熱情!

  一天早上,我們像往常一樣在日出之前動身。我們劃著船,停泊到老地方。這時候,霧還正濃,像一塊精緻的面紗一樣籠罩在水面上,太陽剛升起,霧就漸漸散去,好似揭起了一塊金黃色的透明薄紗,薄紗的後面,黑壓壓的森林影影綽綽,好似一群高大的巨人。就在那時,只見一頭美麗的雄鹿飛奔入水,後面緊跟著四隻印第安獵犬。

  然後我們就看到水流下游出現一隻滿載著印第安人的獨木舟,接著又出現一隻,離我們不遠,剛才因為霧太濃被遮住看不見。這真是一個壯觀的場面。那頭高大的雄鹿竭盡全力,逆流而上,分叉的鹿角高傲地聳在頭上,寬寬的鼻孔鼓得圓圓的,美麗的眼睛專注地凝視著對岸,姿態優美得無與倫比。子彈從它身邊呼嘯而過,獵狗在它後面緊追不放,但是它還是甩掉了敵人,蹄子剛一踏上對岸,就一頭沖進了樹林。看到這時,我的心快活得都要蹦出來了。

  我敬愛的丈夫是個釣鱸魚和狗魚的高手。他通常將魚線系在槳上,槳一劃動,就能逼真地製造出用怪模怪樣的老鼠和蜻蜓做釣餌的震動。而我則習慣于用松鼠皮或紅白相間的布來製造這種效果,同樣可以引水裡游來遊去的魚兒上鉤。

  後來,當穆迪忙得沒有時間去釣魚的時候,我就和小凱蒂大著膽子搖船出去釣。到了一個理想的釣魚地點,我就在耙齒上系一條繩子,從小船側邊垂放下去。那時候,小凱蒂才五歲,這個小美人魚就已能掌舵,用槳劃小船,還能捉到一些可以用來熬湯的小魚。

  1836年的冬天,我們常常是食不裹腹。從克利爾湖來的矮胖子惡棍P從牲口棚裡趕走了我們餵養的公牛。一連好幾個星期,這頭牲口蹤影全無。我們幾乎快忘記了這頭名叫威士忌的可憐的牛時,一位鄰居叫住穆迪,並告訴他那頭牲口在P的家裡,勸他儘快把它拉回家來。

  穆迪得去磨坊磨些麥子。矮胖子的家離磨坊只有一英里遠,他就順便去了他的家。在他那兒,穆迪一眼就認出了丟失的牲口。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領回了他的財產,盜賊一家罵不絕口,揚言要報復。穆迪對此並不在意,但是幾天之後,我們的六隻肥豬全被趕到湖裡淹死了,我們一冬的肉類食品就指望殺豬儲備的。

  這些豬一淹死,使我們喪失了三桶豬肉,只得忍饑挨餓地過了一個冬天。1836年的冬天,日子過得多艱難啊!粘牙的麵包,凍壞了的土豆,沒有肉吃,這使我們全家人都身體虛弱,孩子們又染上了瘧疾。

  一天,穆迪在下雪之前趕往彼得伯勒鎮發信,傭人害了瘧疾臥病在床。我忙著照看小兒子鄧巴,他發著高燒,不住地打寒顫。這時,雅各那張忠厚、紅潤的圓臉探進門來。

  「夫人,把主人的槍給我。島子附近的稻田裡有只鹿在覓食。」

  我取下槍說:「雅各,你沒機會的。屋裡只有一發子彈。」

  「有總比沒有強,」雅各邊說邊往槍裡裝子彈,「誰曉得會出啥事兒呢?說不定我還真能斃它一隻。這樣您和主人,還有娃娃們就有足夠的肉吃了。」

  雅各背上穆迪的「曼筒」槍就走了。不一會兒,我聽到一聲槍響,但並沒有指望打下什麼獵物。這時,雅各猛地跳進屋裡來,欣喜若狂。

  「那只傢伙死定了。主人要是看到我打死了這頭東西,一定該樂呵呵的了。」

  「你真的射中了?」

  「去看看嘛!值得花點時間到岸上去瞅瞅。」

  雅各拿了一根繩子,我尾隨著他來到岸邊,那兒果真躺了一頭肥鹿,被一根麻繩系在獨木舟上。雅各用帶來的繩子很快將鹿的兩條後腿綁緊,我們一塊兒用勁,總算把這件戰利品拖回了家。然後雅各就一直忙著剝鹿皮。他將和我們一起參加盛宴。這個好小夥子一面把鮮肉掛在廚房門邊,一面高興地呵呵笑,他的主人晚上回家一定會迎面撞上的。果不其然,穆迪推門進來,一頭就碰到了死鹿身上。「

  「你在這兒放了個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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