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被審判的女醫生 | 上頁 下頁
八七


  「沒關係。」他想淡化由於她的衝動而造成的不利。

  「我毀了你的艱苦努力,可我不得不說。」

  「你應該告訴我和那個虐待孩子的父親爭吵的事。把我搞得措手不及。」

  「只要那個孩子現在挺好,很健康,就無關緊要。」

  「眼下一切都是緊要的。甚至包括那個想避雨的老頭。」

  「你指望我怎麼樣呢?不理他?一個饑腸轆轆、渾身濕透的老人?」

  「你看見了豪斯金斯是怎樣將良好的動機扭曲成指責罪狀的。此外,那個電話你也從未跟我提過,」斯考特嗔怪地說。

  「那是沃爾特。我沒跟他講幾句就把電話掛了,」凱特解釋道。

  「關係很深嗎?」斯考特問。

  「沃爾特太過分了,實在讓人受不了,」凱特答非所問。

  斯考特見凱特閃爍其辭,便不再追問,說:「豪斯金斯也讓人受不了。現在我們得把一切分心的瑣事撇在一邊,反省一下今天發生的事情。看一下我們的負債和贏利。」

  「好像贏利不多,」凱特說。

  「無怪乎人家勸告年輕律師說,法律對你不利時,攻擊事實;事實對你不利時,攻擊法律。」

  「法律和事實都對你不利呢?」凱特問。

  「攻擊桌面,」斯考特答道。「可攻擊桌面需要傢伙。」

  凱特和斯考特回到公寓時,羅茜·莊正在煮咖啡。

  「怎麼樣?」羅茜從廚房裡大聲問。

  「不怎麼樣,」凱特答道。

  「並不是很糟,」斯考特說,一心想給凱特打氣。

  凱特用藍眼睛異樣地看向他,斯考特只好承認:「是不很妙。我一路走來時,一直想按照所有證詞總結出個結果,我試著像委員會成員那樣嚴厲,尤其是兩個醫生。依我的感覺,默特尤如橋牌中你拋出的一張迷惑牌,反正你知道這張牌贏不了。所以我依靠的是特拉斯科特和沃德。但沃德今天亮出了底牌。她肯定不在我們一邊。這樣就自動與特拉斯科特抵消了。由於默特和沃德反對我們,特拉斯科特便幾乎無足輕重。為此我們的希望,凱特的希望取決於我怎樣陳述才能改變沃德的看法。你們倆都是女人,都是醫生,把你們想像為沃德。最能說服你們的是什麼?」

  羅茜先開頭道:「懷孕檢查。」

  斯考特說:「沃德說凱特不該把檢查結果當做定論。」

  「她沒那樣做,」羅茜爭辯道。「她還吩咐做B超檢查,可惜沒人做。」

  「為此醫生就束手待斃了嗎?」斯考特一邊在兩個女人之間走來走去一邊問。

  「我沒束手待斃!我還讓做一次血清懷孕檢查,」凱特說。「可那個化驗時間很長。」

  「還有沒有其他可能做出診斷的方法?」

  「宮外孕很難看出來,」羅茜說。「加上病人否認性生活頻繁,否認停經,還有懷孕化驗呈陰性,僅有些懷疑的醫生還能有什麼辦法呢?」

  「你是不是說多數醫生在相同情況下都不可能做出診斷?」斯考特問。

  「如果不是所有也是大多數,」羅茜說。「有時盆腔檢查也無濟於事。」

  煩躁不安的斯考特自言自語道:「感覺不出來,化驗也不是總能查出來。而且病人若說謊還能誤導你。給我的印象是,與其說病人是醫生的犧牲品,不如說醫生成了病人的擺佈對象。不過……」斯考特收住腳步,站在兩個女人面前。「我第一次聽說藥品可能會麻痹克勞迪亞的疼痛,以致即使她流血過多而死也表現不出劇痛的症狀時,心裡就一直有個謎團。」

  「什麼謎團?」凱特問。「你說的是對的。」

  「她在那兒呆了九個小時。藥品的作用難道不會消失嗎?」斯考特問兩個女人。

  「你的假設是她進入醫院前服用了藥品,」凱特說。

  「她要是真服用了,只能在進入醫院之前,」斯考特說。

  「未必,」凱特反駁道。斯考特看向她時,她解釋說:「有時他們帶毒品進來。」

  「進入醫院?」

  「噢,沒錯,」羅茜說。「我抓住過這樣的人。凱特也遇到過。他們把毒品藏在口袋裡、錢包裡、胸罩、頭髮和鞋裡。吸毒成癮的人什麼招術都想得出來。」

  「把你自己當克勞迪亞設想一下,」凱特對斯考特說。「她躲她母親已經好幾個月了,害怕地不敢給她打電話。因為她知道自己上了癮,說不定還知道很嚴重。這樣更增加了她對毒品的需求。後來她要去醫院,拿不准別人還會不會給她藥品。因此為了能支撐長久一點兒,離家時服用了超劑量的毒品。為了保險起見,身上還帶了一些,一有機會就服用。對於誤導醫生所帶來的危險,她一無所知。」

  「天哪,但願醫生也有辦法指控病人行為不當,」斯考特說。他沉吟片刻:「等一下……」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她媽媽在場她怎能吸毒呢?」凱特說。「她媽媽即便看見她女兒吸毒,也絕不會作證。再說,至少有一次我、克羅甯和施托伊弗桑特太太同時都不在屋裡。」

  「施托伊弗桑特太太看到你和沃爾特通電話的那次,」斯考特的話裡不無一絲妒意。「不錯,克勞迪亞很可能在沒人知道的情況下服用了什麼。」

  「正是這樣!」羅茜頗為寬慰地松了口氣。

  斯考特說:「這可以是一個進行辯護的合乎情理的假設。但還有一個缺陷:我們還是不能證明她吸毒。不久前我認為裡克的證詞十分重要,現在看來更是如此了。沒有他,我們休想說服沃德,一點門兒都沒有。」

  一提到裡克·湯姆斯的名字,凱特回憶說:「克勞迪亞經常從不同的醫生那裡開十幾種藥方。比如巴比土酸鹽等等……」

  「裡克的確這麼說過,」斯考特說。

  「他還說:『那就是她不讓我送她去醫院的原因,』」凱特說。

  「我問他什麼原因時,他說:『如果他們發現——』」

  「『……她吸毒,她怕我倒黴,』」凱特接上話碴。「就是這麼回事。這不僅證明了她吸毒,還把一些藥品帶進了醫院。」

  「否則裡克在醫院裡會倒什麼黴呢?我覺得我們的解釋合情合理,」羅茜說。「你有證據了!」

  「還是不行,」斯考特說,「凱特和我不能作證。」

  「為什麼?我們倆都聽見裡克的話了。」凱特說。

  「這叫傳聞證據,卡希爾是不會允許陳述的。即使他同意,委員會也會認為是我們倆編造出來的。正如他們現在肯定覺得根本不存在一個裡克·湯姆斯。」

  斯考特再度踱起步來。

  羅茜頗為嗔怒地說:「律師們整天就幹這個嗎?阻撓人家陳述重要的證詞?」

  「也許……也許我們用不著作證,」凱特說。

  斯考特迷惑不解,羅茜立即悟了出來,脫口而出說:「處方!」

  「什麼處方?」斯考特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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