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被審判的女醫生 | 上頁 下頁
八六


  「我要是說克勞迪亞·施托伊弗桑特的病歷是自我粉飾,不算過分吧?」

  「它對病人的記錄真實而準確。包括我所有的發現和採取的所有措施,」凱特抗議道。

  「根據這份病歷,你做得無可挑剔,對那位可憐的姑娘極為關注,治療得也及時和熟練。」

  「是的,」凱特說。

  「可我們卻沒有發現這樣一個事實,即你停止了對克勞迪亞·施托伊弗桑特的治療,去關照另一位病人,」豪斯金斯指出。

  「我已說過了他患有膽結石,」凱特答道。

  「我指的是另一個人,當時你決定回過頭去看克勞迪亞·施托伊弗桑特——」

  「我看過許多病人,」凱特打斷對方說。

  「我說的是一個老頭,他可沒有你所說的危急生命必須及時予以治療的可怕症狀。事際上,他壓根兒就什麼症狀都沒有,而你卻在他身上花了大量時間。雖然護士曾提醒你他是個無家可歸的,只想進來躲雨。」

  「他是個需要幫助的人,」凱特答道。

  「一個醫生面對眾多病人忙得一塌糊塗,用你自己的話說快要垮了,卻還離開病人與一個根本沒病的人周旋?」

  「當時外面下雨,很大。他沒處去,又很餓。實在沒有投靠的地方。我一見到他,從他裝出來的症狀上,就知道他是多麼的絕望。」

  「所以出於你的善心,你不僅花時間看他——」

  「我必須確定他的症狀沒有危險,」凱特說。

  「不僅如此,你在花時間讓人給他弄吃的,」豪斯金斯的指責充滿挖苦和惡毒。

  「我是小地方來的,看不慣紐約對待人們的方式。見到別人孤獨無助困難重重,可以袖手旁觀。我覺得作為一個醫生不僅僅只是開處方和做手術?」

  豪斯金斯狐疑地點點頭。「多麼崇高的情操。然而大夫,你在應盡的職責之外介入那麼多瑣事,從而忽略了病人應該得到的照料。對克勞迪亞·施托伊弗桑特來說,竟導致出致命的結果。這是不是事實?」

  「這是謊言!」凱特·福萊斯特反擊說。

  「你之所以急不可待地想把施托伊弗桑特太太從房間裡攆出去,就是不想讓她目睹你對她女兒的忽略和漠不關心,對不對?」

  「她應該在等待室裡等,和別的病人的家屬坐在一起!她的在場妨礙了治療。」

  「是的,是的,我們知道,」豪斯金斯挖苦地說。「我想沃德醫生對你的說法已做出了令委員會滿意的批駁。事實上,我想我們都已經聽夠了。」

  「可我還沒夠呢!」凱特抗議著從證人椅上站起來,對斯考特讓她閉嘴的瘋狂手勢全然不加理會。她朝他執拗地瞪了一眼,便轉向委員會說:

  「豪斯金斯先生,還有你沃德醫生,你們坐在安靜的聽證會房間裡對我的行為加以評判倒挺輕鬆的,卻不曉得那天晚上病人多得無法招架。」

  「你們要是親臨其境就知道是什麼滋味了。你們再去仔細看看那天晚上經我治療過的病人的記錄。曾把我的病人接手過去的外科和心臟科醫生們後來都證明我的診斷是正確的。對於那天晚上我所做的一切,我不需道歉。克勞迪亞·施托伊弗桑特的母親對於我給予她女兒的時間和關照滿意嗎?不滿意。但病人根據她的病情需要是否得到了應有的時間和關照?是的!」

  凱特轉身面對克勞德·施托伊弗桑特。「那天晚上我聽見施托伊弗桑特太太說『他會怪我的』時,我該弄清楚她所懼怕的人就是你。」

  克勞德·施托伊弗桑特臉色緋紅,惱羞成怒。

  默特擊了一下木槌,欲阻止凱特。「醫生!福萊斯特醫生!凡·克裡夫先生,請管束你的當事人!」

  但斯考特未採取行動。

  凱特兀自說:「克勞迪亞·施托伊弗桑特真正怕的人是他,不是她母親,但怕她母親告訴他。他女兒對我說謊的原因是他。你們要想追究她的死因,應該怪他!」

  默特仍放聲喊道:「福萊斯特醫生!你的話太出格了!必須立即住口!馬上住口,聽見了嗎?」

  渲泄了一通後,凱特·福萊斯特頹然坐進證人椅裡,憤慨地抖動著。

  特拉斯科特醫生神色嚴肅地搖搖頭。

  沃德醫生說:「我因在電視新聞裡見過她,所以對她的舉止並不吃驚。」她又對行政官員說:「卡希爾先生,聽證會到了這會兒,下面將是什麼程序?」

  「既然所有證詞都陳述完了,按慣例兩位律師需準備幾天,做最後的辯論。委員會聽完辯論陳述後,進行表決。」

  「這是不是說,下禮拜一我就可恢復上班做手術了?」沃德問。

  「是的,醫生,」卡希爾答道。

  「說實話,」沃德又說,「我現在就能表決,可以省去我們大家許多時間。」

  默特對斯考特說:「律師,你的當事人還有話說嗎?」

  「沒有了,先生。」

  「豪斯金斯先生?」默特問。「還有問題嗎?」

  「我想被告已將我們需要知道的情況都說了。我只是很遺憾,為了辯白她那天晚上的行為,她竟說出這樣的指責。我對她沒有問題了。」

  豪斯金斯離開座位,走至克勞德·施托伊弗桑特跟前悄聲說:「抱歉,先生,我為她剛才對你的攻擊道歉。」

  「我只關心一件事:我要讓那個年輕女人永遠被關在醫院大門之外!」

  「就沖沃德醫生剛才說的話,我對結果已胸有成竹了,」豪斯金斯說。

  後來在聽證會房間和電梯裡,凱特·福萊斯特沒有交換一句話。直到他倆來到大街上凱特才開口。

  「對不起,」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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