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被審判的女醫生 | 上頁 下頁 |
八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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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卻對委員會說,你是抽空寫的。」豪斯金斯話帶譏諷。 「在急診科,什麼都得見縫插針地幹,否則根本沒時間。但好歹病歷都能寫成。」 「那麼在那段時間差裡有沒有這種可能,有的醫生重新考慮一下他的治療方法,然後設法使他在病歷上所寫的內容完全與實際發生的情況吻合?」 「如果這是你的看法,我表示反感!」凱特毫不示弱地說。「如果是問題,我可以回答你!」 豪斯金斯笑笑:「兩方面都沾點兒邊兒。」 「你的所謂我靠寫病歷為我的治療做解釋的暗示純屬謊言!」 委員會的三名成員都以不贊同的眼光盯住凱特。默特剛要開口指責她,凱特又說:「我在病歷上所寫的一切都與我的觀察、採取的措施及其原因完全一致。」 「這麼說我手裡的這份克勞迪亞·施托伊弗桑特的病歷,其內容從你第一次見到她一直到她悲劇式的死亡,是完整和準確無誤的囉?」 「是的,」凱特答道。 「我發現這裡有一條,病人曾一度躁動不安,拔掉了胳膊上的輸液管,」豪斯金斯說。「這是真的嗎,大夫?」 「是這樣,」凱特說。「躁動不安的病人有時會發生這種情況。尤其是吸毒的病人,他們的反應常常很激動。」 施托伊弗桑特正欲提出抗議,只聽豪斯金斯又迅速問道:「是不是又想毫無根據地指責死去的病人?現在允許我接上剛才的話題。病人把輸液管拔掉後發生了什麼?」 「我立即就去看她了。我重新插上了點滴管,而且固定得很牢固。」 「就這些?就完了?」豪斯金斯問。 「是的!」凱特肯定地說。 豪斯金斯佯裝又研讀了一眼病歷。他眼皮不抬地問凱特:「告訴我,大夫,你記不記得你是怎麼知道病人把點滴管從胳膊上拔下來的?」 「我記得是她母親告訴我的。」 「當時你在哪兒?」 「我在哪兒?……」凱特冥思苦想。當時的情形在她記憶中變得清晰起來時,她意識到說實話必然會顯得自己有責任。但她仍答道:「我在護士站。」 「我能問你在做什麼呢?」豪斯金斯問。 「有人叫我去接電話。」 「電話是化驗室來的?放射科來的?還是監護室來?是關於那個你送走的心臟病人的事?」豪斯金斯連連進攻。 「是私人電話,」凱特說。 「一片混亂之中,一人幹兩個醫生的活兒,忙得你都不捨得把你寶貴的時間分給病中的克勞迪亞·施托伊弗桑特,然而你卻還能有時間去打私人電話?」豪斯金斯下垂的下巴略微抖動著,裝出一副氣憤狀。 凱特盡力控制住自己,說:「是護士叫我去的,說是有急事。我發現是私人電話後,立即就掛斷了。」 「能不能問一下打電話的人是誰?」豪斯金斯說。 「我認識的一個男的,」凱特說。 「你跟這個男的關係肯定不一般,否則他不會無所顧忌地在淩晨一點鐘給你往醫院裡打電話,」豪斯金斯說。 斯考特驀地站起來。「主席先生。正當盤問中不應有含沙射影的內容。尤其是它與正在審理的本案毫無關聯!」 「對不起,律師,可的確有關聯。不過我還是收回那句話。大夫,你記不記得你對那個人說過這樣一句話:『但願我能挺到六點鐘而不垮掉?』」 凱特猛然間記起了那句話,頗為慌亂的一怔。她一時如鯁在喉,但終於承認道: 「是的,我記得說過那樣的話。」 豪斯金斯正待往下問,沃德醫生伸出食指打斷了他。起訴律師示意她發言。 「福萊斯特醫生,」沃德說,「你真的覺得要垮掉了嗎?」 「只是那麼說說,」凱特解釋說。「我非常疲勞,當時已經馬不停蹄地幹了好幾個小時。」 「所有醫生都經歷過做住院醫生和實習醫生時那種長時間工作的艱苦日子。你要是真覺得快挺不住了的話,怎麼還能繼續給病人看病呢?」 「我說過,我只是那麼說說而已,用詞不當,」凱特說。「回到你的問題上來,我要是真感到失去治病的能力,會提出要求把我換下去的。」 沃德醫生做筆記時,豪斯金斯抓住了凱特說的最後一句話。 「福萊斯特醫生,依你看,一個醫生要是頭部遭到重擊,會不會使其失去能力?」 「那要看有多嚴重,有這種可能,」凱特說,不明白他問話的含義。 「假如很嚴重,能否讓醫生失去治病的能力?」 斯考特提出反對。「主席先生,這種假設性的問題與本案無關。」 「豪斯金斯先生?」默特詢問道。 「福萊斯特醫生很快就能證明它是有關的。」豪斯金斯又轉向凱特。「大夫,一位病人的父親非常生氣,你跟他動了手,是不是事實?動手的結果使你的頭部遭到重擊,是不是?」 「噢,那件事——這很好解釋,」凱特說。 「那麼大夫,請做出解釋,」豪斯金斯口吻嘲諷地說。 「一個母親帶進來一個幾乎昏迷的孩子。我懷疑孩子受到虐待,決定讓其住院。孩子的父親偏要把孩子抱走,顯然想掩蓋虐待的事實。我不交出孩子,他就打我。交手中,他把我推到牆上。不錯,我頭部的確撞了一下。」 「嚴重嗎,大夫?」豪斯金斯問。 「挺疼的,僅此而已。」 「沒有到腦震盪的程度?」豪斯金斯問。 「沒有,」凱特答道。 「有沒有引起頭暈?」 「大概暈了一小會兒,」凱特說。 「你不覺得當時應該找人替換你嗎?」豪斯金斯問。 「我當時只想著保護孩子,而且成功了。」 「接著又給病人看病,只當什麼事也沒發生?」豪斯金斯說。 「是的!」 「接著給克勞迪亞·施托伊弗桑特那樣的病人看病?」 「你是不是想暗示我當時已失去為她看病的能力?你錯了,先生!」凱特回擊說。 豪斯金斯仍不罷休,他突然改變了話題和聲調。 「大夫,你熟悉不熟悉法律上的一個名詞,叫『自我粉飾』?」 「我想我熟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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