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被審判的女醫生 | 上頁 下頁
七三


  「我討厭這種說法!」施瓦茨曼大叫道,幾乎從椅子上站起來。

  「你討厭市長給你打電話,還是討厭我指出了市長給你打電話的事實?先是親自做屍檢,然後封鎖結果,最後火化屍體,從而誰也甭想發現吸毒的證據,是不是?」

  施瓦茨曼因憤怒和尷尬而臉色漲得通紅,他扭頭看向主席。「默特先生,面對這種純屬臆測的問題,我必須回答嗎?」

  豪斯金斯站了起來。「不用,大夫,你不必回答。因為一眨眼功夫凡·克裡夫先生又得搬弄出他那個捏造出的人物裡克·湯姆斯了!」

  斯考特佯裝鬥敗,說:「我的問題問完了。」

  凱特·福萊斯特從她坐著的位置察看著委員會中兩名醫生的面部表情,想看看斯考特所說的別人搞陰謀掩飾克勞迪亞的吸毒習慣是否對他們有所觸動。整個唇槍舌戰中,特拉斯科特一直沒有停止做筆記,沃德醫生則一直以一種喜怒不形於色的表情聽著雙方的問答,但當施瓦茨曼剛要從證人椅上站起來時,她卻阻止了他。

  「大夫——」格萊迪斯·沃德問得突如其來,施瓦茨曼立馬又坐了回去。「依你看,倘若克勞迪亞·施托伊弗桑特偶爾吸毒或長期吸毒,會不會改變或影響屍檢的結果?」

  「你知道,沃德大夫,這個問題我也問過我自己,」施瓦茨曼答道。「依我看,毒品不會引起她的子宮外孕。這種事情我從未聽說過。」

  「我也沒聽說過,」沃德說。

  「而且宮外孕若查不出自然會破裂和出血,不管病人吸毒與否。所以大驚小怪地老提毒品,我看不出其中的關聯,」施瓦茨曼語氣肯定地說。「這會兒我必須走了!」

  在他動身之前,凱特·福萊斯特陡地從椅子裡站起來,不顧律師曾對她說過的勸告,大聲問:「大夫!一個病人在毒品的影響下,回答醫生的問題時必然不很準確甚至不說實話,這是不是可能的?」

  「你想指望她說什麼,小姐?你問病人時,難道指望人家說:『大夫,我到這兒來是因為我有宮外孕?』找出人家的病是你的職責!」

  「你是不是說毒品不會掩飾症狀和跡象,不會影響化驗結果,從而不會誤導醫生?」凱特更加憤慨地質問。

  「福萊斯特大夫,福萊斯特大夫,」默特主席想阻止凱特,但後者仍不屈服。

  「大夫,毒品是不是能麻木疼痛和遮掩症狀和跡象?」凱特問。「我要求你回答!」

  施瓦茨曼驚慌失措,臉色通紅,他瞪了凱特片刻,終於說:「你真想知道我的看法?我認為由於根本沒有服用毒品的確鑿證據,因此你和你的律師想利用這點當做煙幕彈,把人們的注意力從你的醫療失誤上轉移開去。」

  驗屍官說罷朝室外走去,但沒忘了同克勞德·施托伊弗桑特交換了一下眼色。

  驗屍官一邁出門,默特主席便對凱特·福萊斯特說:

  「小姐,這是我們最後一次在聽證會上容忍你這種違反常規的行為!豪斯金斯先生,你的下一個證人?」

  「主席先生,坦白地說,這種稀奇古怪的場面讓我有些不安,我請求詢問我下一名證人之前休息一會兒。」

  「豪斯金斯先生,我想我們大家都需要休息一下。十五分鐘!」默特敲了一下木槌。

  斯考特立即拉住凱特的手,將她領到室外。還沒等他開口,凱特先說了話。

  「好吧,你發作吧。我違背了你的吩咐。我應該保持沉默時卻胡亂開口。如果還繼續這樣,輸了官司就是咎由自取。我已替你說完了,省得你再費口舌。」

  「謝謝,」斯考特只說了一句。

  「你不生氣?不想大發雷霆,咆哮怒吼?不想威脅放棄為我辯護?」

  「要是你沒有打亂施瓦茨曼的陣腳,幾乎讓他毀了自己的證詞,我會那樣做的。我覺得你讓委員會的兩個醫生也對你刮目相看了。恐怕比我表現得還好。」

  「噢?真的?」凱特問,內心升出一股驕傲感。

  「但有一樣,」斯考特又說。

  「什麼?」

  「這是最後一次了。」斯考特命令道。「這樣做很冒險。」

  阿爾伯特·豪斯金斯從一開始準備此案時,就沒打算完全指望驗屍官的證詞確立凱特·福萊斯特有罪。他從許多婦產科專家中精選出三名醫生,他們與市立醫院毫無關係,既不認識格萊迪斯·沃德醫生,也和莫裡斯·特拉斯科特醫生不相識。他想要的是專業證詞,而且這些證詞絕不會受到可能會導致上訴的因素的干擾。

  休息完後,豪斯金斯請出了他下一個證人,哥倫比亞長老會醫院的約翰·維蒙特醫生。維蒙特受過良好的教育,專業背景強硬,豪斯金斯很快就將其確立為有資格發表見解的專家。豪斯金斯逐漸地引導證人將對克勞迪亞·施托伊弗桑特掌握的情況敘說了一遍。是的,他研讀了福萊斯特醫生寫的病歷,也讀過了保存在護士站的凱特寫的治療醫囑複印件,並且還仔細讀過了驗屍官的報告。

  一番開場白過後,豪斯金斯觸及到假設的問題。

  「維蒙特大夫,按照你的專業見解,假若一個醫生發現了這個病歷中的所有現象,假若這個醫生採取了這裡標明的所有治療手段,再假如病人結果死于驗屍官所指明的原因,你會不會以為病人這樣的死亡本是可以避免的,因此這次醫療事故是出於對病人施以治療的醫生的疏忽和專業上的失敗?」

  雖然問題冗長而詳盡得沒有必要,卻是表達法律見解的一種必須的形式。

  儘管問題長得嚇人,維蒙特的回答只有幾個字:「是的,先生。」

  「死亡本是可以避免的?」豪斯金斯又重複一遍。

  「是的,先生。」

  「是因為醫生的失誤?」

  「是的,先生。」

  「還有一點,維蒙特大夫,根據本案的事實,要是病人在入院後不久的治療中就被凱特·福萊斯特醫生確診出病症,你認為結果會有所不同嗎?」

  「常規手術肯定會帶來較好的效果,」維蒙特說。

  「意思是病人能活下來?」豪斯金斯問。

  「我認為這樣的手術是會成功的,」維蒙特說。

  「謝謝,大夫。」

  儘管凡·克裡夫的盤問鋒芒畢露,維蒙特仍是不易攻克。對於克勞迪亞·施托伊弗桑特所說的關於性生活和月經停止的謊話,維蒙特輕而易舉地就抵擋了過去。斯考特提出服用毒品的問題時,豪斯金斯以沒有證據為由提出抗議。

  「大夫,」斯考特接著說,「讓我問你一個假設的問題:倘若大量服用毒品的話,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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