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被審判的女醫生 | 上頁 下頁
五二


  「我從不議論房客,尤其是死者。我逢人就說,讓他們把秘密帶進墳墓吧,」她口氣很果決,斯考特知道再追求這條線索將是枉費心機。

  「這個……裡克……你不知道他姓什麼和以什麼為生,至少可以說出他的長相吧?」

  「長相……長相……,」女人沉吟著。「讓我想想。他長得挺黑,但不是黑人,也不是西班牙人,就是黑,沒準兒是意大利血統。二十初頭,瘦得嚇人。我最討厭他的是他留長髮,紮個馬尾。有時從後面看還以為他是女的呢。要不是他個頭高,光看他頭髮,你真分不清他是男是女。這年頭,尤其在這一帶……」她抱怨著。

  「他名叫裡克?」

  「裡克,」女人說,「這管用嗎?」

  「總比沒名字強。但未必有什麼用,」斯考特思索著說。「這是我的名片,萬一他回來,讓他給我打電話。」

  「他不會回來的,」女人說。「萬一的話,我一定轉告他。」

  「這事很重要。關係到一個醫生的前途。」斯考特說。

  「一個醫生……」女人回憶著。「你說的是施托伊弗桑特在電視裡提到的那個女醫生?後來她也上電視進行了反擊?是那個醫生?」

  「沒錯。」

  「依我看,她需要個律師,」女人說。「這年頭,醫院醫生都一個德性!我生病才不去醫院呢!這年頭。」

  「一旦你聽說那個小夥子的任何情況,打電話給我,行嗎?」

  「當然行,沒問題。」

  斯考特離開那個老舊的出租房間後思忖,倘若凱特被推上法庭,面對的陪審員都是這類女人,她可就慘了。幸好治療不當的事已經得到解決。

  為了掌握克勞迪亞·施托伊弗桑特生前的生活方式和嗜好,斯考特·凡·克裡夫找到參加葬禮的人名錄,以便查找當天致悼辭的克勞迪亞的兩個同學。

  在悼辭中念詩的女孩兒那天斯考特曾向她問過情況,但一無所獲。她眼下不在紐約,已返回她的居住地德克薩斯州的德拉斯。另一個女孩兒名叫謝利·蒙福特,家住紐約市。斯考特發現她在紐約的一家電視「脫口秀節目」中做製作助理工作。

  斯考特只能耐著性子等待,當天的節目播完後,他才在謝利的製作間堵住她。從一開始問問題,謝利就閃爍其辭,推出一大堆回避的藉口。

  「你瞧,凡·克裡夫,我真的沒有時間。我的差事是負責物色一個禮拜的嘉賓,明天的節目已經取消了。所以我得到處尋摸,邀請幾個搞政治的,或特愛出風頭的寫小說的,或思想離奇古怪的,做台叫座的節目。現在我就得開始打電話了。」

  「蒙福特女士,這關係到一位年輕女人的前途事業,一個女醫生,她——」

  「求你啦,凡·克裡夫!我自己的麻煩就夠多的了。再說,除了跟電視有關的事,我能幫什麼忙?」她嗔怒地說。

  「你能。你認識克勞迪亞·施托伊弗桑特,」斯考特說。

  謝利·蒙福特立即態度緩和下來,變得認真而謹慎。

  「克勞迪亞怎麼了?」她低聲問。

  斯考特講述了凱特·福萊斯特所面臨的威脅。他指出若能就克勞迪亞死前頭一年的行為嗜好作證,或許能澄清他當事人的清白。「為此我央求你做的不外乎是抽出一個小時的時間,以證人身份講述一下克勞迪亞去年或前年的嗜好。」

  「可我不清楚——」謝利說。

  「你清楚,」斯考特抓住不放。「從你在葬禮上發言的內容看,你們倆很好。」

  「過去是不錯,」謝利·蒙福特說。

  「後來怎麼了?」斯考特問。「發生了什麼變化?」

  「早在我們上學的時候,她就對格林威治村一帶產生了興趣。每次我們放假過年或週末,她都直奔城南的格林威治村。過一陣兒後,她覺得我們都怪兮兮的,趕不上潮流,因為我們不去那種地方。可她不知道,怪兮兮的人是她。」

  「因為吸毒?」斯考特問。「她早在上學時就染上毒癮了嗎?」

  「我不知道,」謝利·蒙福特說,她想掩飾說謊,但本領不怎麼高明。

  「拜託了,說實話可以拯救一個年輕女人的前程,一個優秀醫生的前程,」斯考特敦促說。

  「我不知道,」謝利又說了一遍。

  「我只是讓你講出實情而已,」斯考特說。

  「對不起,我知道的就這麼多了,」製作助手說。「我得去打電話了。」

  「蒙福特小姐,要是你的前途將被斷送,你難道不渴望別人花點時間幫你一把嗎?」斯考特問。

  「對不起,」謝利仍不為所動。

  斯考特感到再問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他轉身欲離開時,年輕女子或良心發現,或為內疚感所迫,說:「你想讓我幫一個我根本不認識的人,往一個我曾與她一起住過,為她擔心和愛她的女孩兒臉上抹黑。難道她名聲受到的損害還不大嗎?她已死了,不要再讓她的靈魂受到干擾。」

  謝利·蒙福特幾乎要流出了眼淚,斯考特雖沒得到她的幫助,也不免對她感到同情。

  「無論她怎麼樣,做了些什麼,我真的不瞭解,因為我們後來分道揚鑣了,尤其是去年。有人吸毒就會發生這種事,吸毒的人總把自己封閉起來。你要是不跟他們一起吸,好像你就不存在似的。我們都試了,上帝可以作證我們都曾努力和她聯絡。可是她離我們而去,拋棄了我們。我們眼睜睜地毫無辦法,除了和她同居的那位花花公子外,誰的話她都聽不進去。」

  「你是說裡克?」斯考特問。

  「哦,」謝利愕然,「你知道他?」

  「是的。」

  「那你應該什麼都知道吧。」

  「但不知在哪兒能找到裡克,」斯考特說。「你知道嗎?」

  「不知道。我們誰都不知道。我們只知道他靠克勞迪亞養著。」

  「你見過他嗎?」

  「不算見過,」謝利說。

  「什麼意思?」斯考特追問。

  謝利躊躇不語,權衡著再多說會不會帶來不利。

  「請說出來吧,蒙福特小姐。說出來對克勞迪亞能有什麼壞處呢?」

  「呃……」謝利囁嚅著,終於說:「我們沒有和他說過話,但是……」

  「但看見過他?」斯考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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