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被審判的女醫生 | 上頁 下頁
四九


  「有事就快說吧,半小時後我還要在醫院查房,」威洛斯說,他並沒不耐煩,而是很熱情。

  「威洛斯大夫,此事與職業醫療行為辦公室即將召開的一次聽證會有關。」

  「噢?」威洛斯收起熱情的笑臉。「這種事時有發生。」

  「是的,先生,時有發生,而這次這樁案子是毫無根據的。」

  「律師們常這麼說,」威洛斯又接著說道:「我可不是專業證人。說實話,我惟一一次作證是沖著一位醫生的。」

  「但我還是想聽聽你的意見,先生。」

  「你想什麼就說吧,」威洛斯說。

  斯考特於是將凱特對他敘述的那天晚上發生的情況以及克勞迪亞·施托伊弗桑特病歷上的記錄轉述了一遍。威洛斯沉吟半晌,說:「病人說她性生活不頻繁?」

  「是的。」

  「而且說她例假也正常?」

  「是的,大夫。」

  「為了證實,那個醫生做了驗尿懷孕檢查?」

  「是的。不幸的是,化驗結果是陰性,誤導了醫生,」斯考特說。

  威洛斯說:「我本人不願意使用尿檢,而認為放射性荷爾蒙分析更可靠。不過考慮急診科的壓力和時間緊迫性,你那位福萊斯特醫生處理得很對。糟糕的是結果沒有化驗准。」

  「先生,假如那天晚上在場的是你,處理同一個病人,你會得出什麼樣的結論?」

  威洛斯列數出所有症狀:「病人噁心、嘔吐、腹瀉、胃疼。那個年輕女子告訴我她是單身而且月經正常的話,我會相信她說的是真的。」

  「作為醫生,你認為她患的什麼病?」斯考特問。

  「我會確診為一般性病毒性腸胃紊亂。」

  「不是宮外孕?」斯考特問,緊張地等待著對方的回答。

  「宮外孕可不容易判斷。很少有症狀是完全一樣的,」威洛斯說。「我可能會認定為病毒性腸胃紊亂。除非後來又出現了新的症狀或跡象,或化驗結果與我的判斷有出入,否則我不會改變看法。」

  「這麼說,照你看來,我的當事人那天晚上的治療方法是正確的,是不是?」斯考特問,力圖得出一個結論。

  「啊哈!你現在的口氣倒像個律師,想誘導我去作證,」威洛斯說。「我不會出庭,也不會作證。但我認為那個醫生不論她是誰,其治療手段沒有錯,大多數優秀的醫生在當時的情況下都會那樣處理的。」

  「倘若病人吸毒,如可卡因等,會影響她的症狀嗎?」

  「哦,那當然!」威洛斯說。「肯定會在很大程度上掩蓋她的症狀。」

  「威洛斯大夫,你已瞭解了這些情況,而且知道此事關係到一個年輕醫生的前程,能不能再考慮一下出庭作證?」斯考特問。

  「冒我的治療不當保險被取消的風險?如今醫生離法律躲得越遠越好。對不起,轉達我對那位年輕姑娘最誠摯的同情,希望她能渡過這一難關,保住行醫的資格。」

  斯考特·凡·克裡夫後來採訪的幾位專家也都不願作出充當證人的承諾。

  有一點他此刻是確定無疑的。查出克勞迪亞·施托伊弗桑特是不是吸毒者,對凱特·福萊斯特的辯護將是至關重要的。

  當斯考特·凡·克裡夫出現在驗屍官辦公室的接待室,表明他希望就施托伊弗桑特一事求見市驗屍官時,接待秘書以為他是一名專為擺在自選市場收銀處的、登載駭人昕聞消息為小報撰寫文章的記者。

  「對不起,先生,有關施托伊弗桑特的一切情況都是保密的。凡是要瞭解此事的人,施瓦茨曼醫生一概不見。」

  斯考特·凡·克裡夫一再堅持要見,秘書最終只好找來了一位年輕的法醫病理學家,然而此人更是不願幫忙。斯考特見狀便威脅說他將訴諸法庭,要求查閱施托伊弗桑特屍體解剖的詳細材料,才被允許去見驗屍官。

  凡·克裡夫被人領進阿伯納爾·施瓦茨曼醫生的辦公室時,首席驗屍官正在電話裡和一位市府官員爭論著什麼。這使年輕的律師獲得了打量驗屍官的機會。他見後者矮小粗壯,正好能坐進他那把吱嘎作響的旋轉椅裡。他同一些個頭矮小的人一樣,性格爭強好勝。此時他正態度生硬地與電話裡的人爭辯著。

  「現在該你聽我說了,」施瓦茨曼甕聲甕氣地說,同時指著一把椅子讓斯考特坐下。「你不同意我們的驗屍結果?把你們自己的病理學家叫來!」他聽了一會兒,不客氣地結束了談話:「好吧,我們法庭上見!」

  放下電話後他兀自咕噥道:「天下人都成了法醫專家啦!」他轉過轉椅,面對著斯考特·凡·克裡夫。「年輕人,你有什麼不滿意的事?」

  「我是律師,想來問問克勞迪亞·施托伊弗桑特的驗屍情況。」

  「我們的結果已公開宣佈了,」驗屍官橫橫地說。

  「是你們全部的結果嗎?」斯考特又追問一句。

  「是的!」施瓦茨曼的口氣極為粗暴。

  「我知道是你親自做的解剖,」斯考特說。

  「沒錯。我所有的發現都在報告上,那是我們一貫的做法,」驗屍官解釋道。

  「在公開公佈的報告中,沒有提及毒性化驗結果,」斯考特指出。

  「因為根本沒做毒性化驗。」

  「為什麼?」斯考特咬住不放。

  「小夥子,我是不是該叫你律師?你怎麼審案子不關我的事,你也休想告訴我怎麼進行解剖。」

  「如今吸毒成災,我覺得毒性化驗已成為例行公事。」

  「一旦我發現了死因;就沒必要再繼續查了,」施瓦茨曼說。

  「沒必要?還是聽從別人的吩咐?」斯考特說。

  「聽著,年輕人,你要是以為對施托伊弗桑特先生的關照就是為了掩蓋什麼鬼把戲,那可是枉費心機了。」

  「你說的『關照』是什麼意思,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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