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被審判的女醫生 | 上頁 下頁
三七


  驗屍官的報告令凱特坐立不安,於是她沒有返回地下辦公室,而是匆忙穿過醫院迷宮般的地下通道,徑直回到急診科。

  她走進曾治療克勞迪亞·施托伊弗桑特的C病房。她打開那天夜裡克羅寧打開的壁櫥,從中取出她給克勞迪亞·施托伊弗桑特做過化驗的懷孕檢查器械。她一下拿出好幾個類似的,仔細查看每一個盒子上的到期標記。

  1993年12月30日之前使用。

  離過期日還有一年的時間。對盒子裡的化驗藥品沒有懷疑的理由。可驗屍官的報告分明證明她做的化驗結果產生了誤導性的錯誤。不僅誤導,而且還致命。難道她出了錯?有時陰性結果並不準確,但比例極小,難道偏偏被她趕上了?滿腹狐疑的凱特又回到地下辦公室。她發現在她桌上的電腦打印資料旁邊放著一張紙條。紙條是特洛伊吃午飯之前留下的。

  給你的律師打電話。急事。

  凱特聽見話筒另一端不耐煩的聲音:「我是凡·克裡夫。」顯然,克裡夫正在準備著什麼法律文件。但一聽到凱特的聲音,他立即來了情緒。「大夫,咱倆得見一面,就在今晚,而且見面的時間需要很長。因為我剛看到一份驗屍官的解剖報告。」

  「我也看到了,」凱特說。

  「那麼你就會明白,我需要你為我澄清幾個問題。一定要有說服力。我並不願意麻煩你跑很遠的路來華爾街,尤其在晚上。但你最好今晚六點鐘以前趕到我辦公室。」

  凡·克裡夫緊迫的口氣使凱特興奮起來,於是同樣乾脆他說:「六點鐘,凡·克裡夫先生。不見不散!」

  斯考特·凡·克裡夫讓凱特在自己辦公桌前的椅子上舒適地坐定,便開始發問,他問她喝不喝熱咖啡,凱特謝絕,但她覺得他認為她應該喝點什麼,以便能熬過他們即將進行的艱苦工作。

  「好吧!」凡·克裡夫說著沉進他自己的坐椅裡。這句被平時說濫了的一個詞兒突然有如一聲號角,預示戰鬥即將打響。「大夫,我們都已經知道了驗屍官報告的內容。」

  「而且還有人勸說他等克勞迪亞·施托伊弗桑特的葬禮結束後再宣佈報告結果,個中原因我們也能猜出,」凱特說。

  「這樣就不會引起醜聞。但凡對施托伊弗桑特十分瞭解的人也明白另一個事實:一場官司是打定了。而且在州委員會採取行動之前你肯定會被指控。從他那個以自我為中心的人的角度看,你不僅害死了他女兒——」

  凱特接過他的話茬兒:「我還在公眾面前玷辱了施托伊弗桑特家族的名聲。」

  「所以要做好最壞的打算,」凡·克裡夫口氣沉重地說。「大夫,我們知道,對於驗屍官得出的結論,我們不能持有異議。這便要求我們要針對你為什麼沒能發現病症而做出解釋。」

  「宮外孕本來就不易發現,」凱特說。

  凡·克裡夫沒理會她的話,接著說:「不管難不難發現,我們必須向醫療界和老百姓證明,你所做的完全達到了治療標準。無論在法庭或在聽證會上,都經得住法律上的考驗。」

  「事實就是達到了治療標準!」凱特說。

  「那你怎麼沒有查出她的病?」凡·克裡夫問。

  「埃裡克·布裡斯科也沒有查出,」凱特說。

  「這不是理由。再說施托伊弗桑特的起訴對象也不是布裡斯科,而是你,是你所做的一切,你對病情有沒有看出來。因此我要瞭解你到底做了些什麼和為什麼那樣做。其中還包括你在治療克勞迪亞·施托伊弗桑特期間腦子裡的一切活動。」

  「我不知從哪兒說起。」

  「從頭說起。從一開始見到她的時候。」

  「其實我先見到的是病人的媽媽。」

  「她媽媽放到後面再說,」凡·克裡夫說。「先說你第一眼見到患者的情景。什麼也別漏。哪些細節重要或不重要由我來判斷。」

  凱特盡可能詳細地開始敘述克勞迪亞·施托伊弗桑特的病情治療過程。她要求做的血液化驗,她所觀察到的跡象。有兩次她停下來問:「我說得是不是太詳細和太複雜了?」

  「沒有,接著講,」凡·克裡夫說,時不時地做些筆記。

  凱特於是繼續講得很詳細,並說:「這些都寫在了病人的病歷上。我把一切步驟都記下來了。」

  「大夫,在開庭或聽證會上,他們不會讓你拿病人的病歷照本宣科。你得用自己的話做見證。接著說。」

  凱特把那天晚上發生的一切全部描述完後,凡·克裡夫說:「剛開始時,你說你先見到的是施托伊弗桑特太太,然後才是她女兒。」

  「是的。」

  「你覺得這一點很重要,為什麼?」

  「很顯然母女倆之間有磨擦。有一種緊張的矛盾,不過這我是後來才明白的,那時已太晚了。」

  「什麼事情?」凡·克裡夫問。

  「事情結束時,克勞迪亞死了以後,一些人聽見她媽媽說:『他會怪我的……他會怪我的……』」

  「這句話什麼意思?」凡·克裡夫問。

  「當時我覺得在那種悲傷的時刻她這樣說很奇怪。但自從我對施托伊弗桑特有了許多瞭解之後,我現在明白了他妻子對他簡直是懼怕得不得了。」

  「她怕他會因他們女兒之死而怪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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