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被審判的女醫生 | 上頁 下頁
二八


  「施托伊弗桑特對我進行如此惡劣的指責,你卻勸我對他置之不理?」

  「暫時是這樣,沒錯,」他說。

  「我要是不馬上進行回擊,豈不等於承認有罪?」凱特問。「我要給那家電視臺立即打電話,向他們說明禮拜六晚上事發的真相——」

  凡·克裡夫打斷她:「醫生,聽我說!仔細聽好。你決不能那樣做。」

  「他說的是謊話,我不能便宜了他,」凱特抗議說。

  「目前你只能放他一馬。」

  「我以為你的職責是保護我,」凱特反駁道。

  「沒錯。所以做為你的律師,我禁止你與財大氣粗的克勞德·施托伊弗桑特公開對抗。」

  「可是對他的謊言無動於衷——」

  「大夫……聽我說好不好?你的話廣大觀眾不會相信。他們正在與所有的醫生為敵。醫療費用高得嚇人。最需要醫療保健的人卻得不到關懷。醫生的處境現在很壞,簡直是糟透了。所以即使蓋倫特去找你,你也得學著那句『此人不在,無可奉告』的話去做。」

  「可老百姓應該知道事情的真相,」凱特說。「我想告訴他們。」

  「由誰來告訴他們也輪不到你。」

  「事情的原委只有我清楚,」她不悅地說,「不管怎麼說,看病的醫生是我。」

  「沒錯!正因為是你,你才這麼沉不住氣。」接著克裡夫又說:「對電視記者來說,爭議是他們兜售賺錢的資本。蓋倫特只想為他自身的職業利益而炒熱爭端。他很可能會誘使你說出一些對我們案子不利的話,甚至中傷施托伊弗桑特的言論。那樣施托伊弗桑特就會掉過頭來告你。他認為那將是一場有趣的遊戲,讓你欠一屁股的債,一輩子還不清。」

  凱特由於情緒過於激動,沒有考慮到這一層後果。

  「有些人義憤填膺尋求正義,便在法律上鑄成大錯,」凡·克裡夫提醒對方。

  「可要是他的指控——」凱特開口說。

  「我們只能在兩個有效的地方反駁他的指控:如果打治療不當的官司就在法庭上;如果舉行聽證會,在州委員會裡。眼下我們只能等著驗屍報告。」

  「那麼好吧,我就按照你說的做,」凱特無奈地說。

  凱特放下電話,手還未離開聽筒,電話鈴又響起來。她再次拿起話筒。

  「喂……」

  「凱特……凱特……」

  「沃爾特?」凱特吃驚地應道。「沃爾特,我已經告訴了你我的決定。此外我現在還有別的問題,非常重要的問題。」

  「所以我才打電話給你,」沃爾特說。

  「你看到了,你聽到施托伊弗桑特說的話了?」

  「半個城的人都聽到了,」沃爾特答道,「聽著,我現在就過去。你需要幫助。我要幫你一把。我們先去見我的律師湯姆·布蘭迪。別擔心,費用我來付。我們倒要看看,那個施托伊弗桑特畜生要是膽敢不收回對你的污蔑……」

  ……

  「沃爾特……沃爾特」凱特極力阻止他。最後她大聲說:「沃爾特!住口!別說了!」

  「凱特,我們不能就這樣便宜了他,」沃爾特兀自說道。

  「沃爾特,幾個禮拜來我一直在告訴你,以後不要再提『我們我們』的,我們已經吹了。我們生活不同,目標和追求也不同。我倆在一起不會成功的。你掙錢,掙得很成功。可掙錢並不是我的惟一追求。」

  「說得對,」沃爾特佯裝首肯,爾後譏誚地說:「你要為人類服務。目標高尚。這會兒可嘗到甜頭了。稍有疏忽就在電視上遭到攻擊,被人威脅要告你治療不當,行醫執照都難保。你需要的是一個男人,一個丈夫,保護你不致因無私的衝動而充當冒失鬼。一旦你真犯了錯誤,你的整個人生也不至於崩潰。你畢竟也是凡人……」

  「你什麼意思?」凱特沒等對方說完就問。

  「什麼什麼意思?」沃爾特反問。

  「你畢竟也是凡人,」凱特把他的話重複了一遍。

  「沒有一個人是完美的,」沃爾特說,猛地意識到剛才的話有點指責的味道,於是想補救一下。

  「我說的不是別人,」凱特悻悻然。「我說的是我。你暗示施托伊弗桑特將其健康的年輕女兒交給了我,但由於我『是凡人』,所做所為出於凡人之手,所以幾個小時之後她就死了。」

  「我沒說……」沃爾特想解釋。

  凱特不給他機會。「首先,克勞迪亞·施托伊弗桑特的身體並非安然無恙。否則她母親不會深更半夜把她送進急診科。她病了,而且病情我們至今尚未查清。我們根據我所能觀察到的症狀,給予了她最好的治療。我們並沒有忽視冷落她,更沒有謀殺她!所以她父親要對自己的話負責!」

  「這也正是我想要表達的,」沃爾特說,「我想幫你一把,替你找個律師。」

  「沃爾特,感謝你的好意。不過你是希望恢復我們倆的關係。這正是一個機會。可是我沒興趣,謝謝。」

  「你說的可能對……」沃爾特頓住,思忖了一下,承認說:「也許你說的對。也許還有別的理由。」

  「什麼理由?」凱特不解地問。

  「內疚,」沃爾特直言不諱。

  「內疚?」凱特愈加迷惑地重複道。

  「但願……但願發生的一切不是因我而造成的,」沃爾特表白了心裡話。

  「你造成的?」

  「星期六晚上,我給你往急診科打過電話。還記得嗎?」

  「當然記得。怎麼了?」凱特問。

  「當時你除了給施托伊弗桑特治療外,別的病人也讓你應接不暇,可我非讓她們把你找到電話機旁不可。還記得你說過這樣的話麼:『但願我能捱到清晨六點鐘就謝天謝地了』?」

  「當然記得。我累得精疲力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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