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被審判的女醫生 | 上頁 下頁
一八


  卡明斯還未答話,施托伊弗桑特就掛斷了電話。卡明斯遲疑了片刻,對內部話筒說:「霍普金斯,請替我接通特朗布爾法官。」

  出於對他年齡的尊重和他在法律界的資歷,人人都管萊昂內爾·特朗布爾稱做法官,然而他實際是一所位於華爾街的著名律師事務所的合夥人,而且被公認為是法律圈子內最精明最不為情感所左右的律師之一。

  特朗布爾聽畢卡明斯敘述完他和克勞德·施托伊弗桑特的談話後,說:「把那個年輕女子叫來,越快越好。面對克勞德·施托伊弗桑特這樣的人我們必須格外謹慎,他的權勢炙手可熱,可以左右最出類拔萃的律師。弄不好,我們會被判治療失當,恐怕得損失幾百萬!」

  「萊昂內爾,我向你保證,病歷我看過了。根本不存在治療失當……」卡明斯試圖解釋。

  「這年頭,」特朗布爾打斷對方說,「什麼事在陪審團眼裡都是瀆職或失當。一個噴嚏,一聲咳嗽都能被送上法庭,輸一大筆錢。若是訴訟涉及到一位少女的死亡,至少得宰你數百萬!這還不算施托伊弗桑特會給醫院的名譽造成的損害。我想見那個女人!」

  按照約好的時間,凱特·福萊斯特兩點鐘準時走進卡明斯的辦公室,她發現院長沒坐在他那個典雅老式的寫字臺後面,而是坐在了佔據著大辦公室一角的一張長形會議桌的首席位置上。她還驚訝地發現一個生人,五六十歲光景,除了幾綹灰發外頭髮已禿光。他面龐紅潤,但神色陰沉,仿佛在做著判斷。

  「福萊斯特,這是特朗布爾法官,醫院的法律顧問。」

  聽到「法律顧問」的字眼,凱特意識到這次見面絕非她事先想像的那樣是討論治療上的問題。

  驀地,施托伊弗桑特太太兩天前的威脅終於變成了現實。

  「坐吧,福萊斯特,請坐,」卡明斯愉悅地招呼著凱特。

  「叫我來是為施托伊弗桑特的事,是不是?」凱特問,依舊站在原地。

  特朗布爾的目光證實了她的疑惑,這使她愈發感到不安。

  「坐吧,醫生,」卡明斯又說。

  凱特坐到特朗布爾對面的一把椅子上。

  「是的,」卡明斯悲戚地承認。「是關於施托伊弗桑特的事。」

  「整個治療過程都在她病歷上。我仔細過目了我寫的記錄,病歷完整而且準確無誤。」凱特解釋說。

  沒待卡明斯開口,特朗布爾問:「福萊斯特大夫,你說你仔細過目了你的記錄?」

  「是的,」凱特口氣堅決。

  「為什麼?」特朗布爾問。

  「為什麼?」凱特重複著,試圖想弄明白這個不言而喻的問題的目的。「這……像這樣一個病歷,令人迷惑不解,而且結果非常不幸,任何一個有良知的醫生都會好奇的。」

  「好奇?」特朗布爾問,「好奇什麼?」

  「當然是好奇發病的原因了,」凱特答道。「我正焦急地等著驗屍報告呢。」

  「我們都在等,」卡明斯說。

  「卡明斯,我想你應該告訴福萊斯特大夫問題的嚴重性。也許她可以採取一些步驟。」

  「採取步驟?」凱特疑惑地問。「什麼步驟?」

  「你要明白,大夫,」特朗布爾答道,「作為醫院的法律顧問,我的事務所將為你辯護。不過遇到這種情況,有些醫生希望自己找律師。」

  「辯護?辯護什麼?」凱特急切地問。

  特朗布爾看向卡明斯,把棘手的解釋性工作派給了後者。

  「福萊斯特大夫,由於你來自中西部,所以可能不太熟悉施托伊弗桑特的名字,」卡明斯說。

  「我知道他是房地產業的大亨,」凱特說。

  「房地產大亨是描繪他的一個低調詞,此人在大西洋城和拉斯維加斯擁有數家賭場,在十幾個城市擁有飯店,在這還有許多寫字樓,足可以建成一座他自己的城市。」

  「這些和我有什麼關係?」凱特問。

  「此人有權,」卡明斯說。「他本人就是權力的化身。財政、社會,尤其是政治權力。人人都說要是沒有克勞德的資助和口頭支持,誰也甭想被選為紐約市的市長。他要是認為她女兒的病治療不當,肯定會報復的。」

  特朗布爾插話說:「我的事務所過去曾跟他打過交道。我瞭解他,他肯定要報復。告你瀆職罪是板上釘釘子的事。所以我們得有所準備。」

  「為了救他女兒,我盡了一切努力,」凱特反駁道。

  「這我相信,卡明斯大夫也相信,」特朗布爾說。「但一旦法庭傳喚我們,我們必須要胸有成竹,能向陪審團證明這一點。」

  「肯定能證明!」凱特憤慨地說。

  「所以你就更得好好考慮我說的話了。我的事務所肯定會為你辯護,但你也可以自己雇律師。」

  「律師很貴,」凱特答道。「我上醫學院的學費現在還尚未還清呢。」

  「那就依靠我們事務所吧,」特朗布爾說。「另外提醒你一句,千萬不要向任何人提起你又看過施托伊弗桑特的病歷。」

  「可我已經看過了!」凱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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