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巴濟裡奧表兄 | 上頁 下頁
八六


  「對,我們真的瘋了!」他走進書房,呼地一聲把門關上了。

  塞巴斯蒂昂又彈了幾個節拍,轉過臉低聲對她說: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如此憂傷?」

  露依莎抬眼看了看塞巴斯蒂昂:那張臉善良、友好、親切;或許一時忍不住內心的苦痛,把一切都講給他聽,但若熱從書房出來了。她微微一笑,聳聳肩膀,又慢慢低下頭打毛衣了。

  星期天晚上,在客廳談話的時候,朱裡昂講了他報名應聘的情況。總的說來他很高興:他談了兩個小時,用詞準確,頭腦清醒。

  費格雷多博士對他說:「用語應當更溫和一點……」

  「那些文人呀!」朱裡昂聳聳肩膀,輕蔑地說,「談論踝骨,不到5分鐘就說起『春天百花盛開』和『人類文明之光』!」

  「葡萄牙人有玩弄詞藻的癖好……」若熱說。

  這時候,儒莉安娜拿著一封信走進客廳。

  「噢,是顧問的信?」

  大家都顯出不安的神情。不過亞卡西奧在信上只是說,請諸位原諒他不能像前一天答應的那樣來分享露依莎夫人的好茶,因為工作緊迫,只得伏案,請代他向塞巴斯蒂昂和朱裡昂問候,向和藹可親的費裡西達德夫人致以熱誠的敬意。

  熱血湧上心頭,傑出的夫人漲紅了臉。她呼吸急促,神色大變,一連換了兩次椅於,又在琴鍵上彈了幾下《奧菲瑟珍珠》,終於按捺不住,低聲請露依莎「到臥室去一下」,她「有個秘密要說……」

  兩個人剛一進屋,她就把門關上:

  「你覺得他的信怎麼樣?」

  「祝賀你!」露依莎笑著說。

  「奇跡!」費裡西達德太太叫道,「顯靈了!」接著壓低聲音,「我已經打發那人去了,就是我對你說過的那個高喬人。」

  露依莎沒有明白。

  「就是那個圖伊人,找會巫術的女人了,帶去了我的照片和他的照片。已經走了一星期了:現在肯定把針紮到他心裡了……」

  「什麼針?」露依莎還是摸不著頭腦。

  她們站在梳粧檯前。費裡西達德太太用神秘的口氣說:

  「那女人用蠟做一個心臟,貼到顧問的相片上,在一個星期裡天天半夜裡用她自己做的魔針刺那蠟心,並且口中念咒……」

  「你給那男人錢了?」

  「給了,給了他8塊錢。」

  「哎呀,費裡西達德太太!」

  「啊,你不要說了,馬上就能親眼看到。他在變!過不了幾天他就會墜入情海!但願歡樂聖母讓他發狂,但願聖母垂恩!我想他想瘋了。到了晚上,夢一個接著一個,那都是犯大罪孽的夢呀!汗出了一身又一身,要換三、四次汗衫!」

  她對著鏡子照了又照,儘量設法相信她本人的姿色有助於魔針的奇效:她用手攏一攏頭髮:

  「你不覺得我瘦了一點嗎?」

  「沒有」

  「哎呀,瘦了,真的比以前瘦了!」她讓露依莎看,她的背心松了一些。

  她已經開始安排。到辛特拉去度蜜月……眼睛裡流露出淫蕩的光彩。

  「但願歡樂聖母垂恩。我日夜為她點燃兩支蠟燭……」

  突然從廚房的臺階上傳來若安娜焦急的喊聲:

  「聖母啊!聖母啊!快來人呀!」

  露依莎跑過去。若熱在客廳聽到喊聲,也跑過去。儒莉安娜躺在廚房地上,昏迷不醒!

  「突然倒了!突然發病了!」若安娜臉色煞白渾身顫抖。「突然倒下了!」

  「朱裡昂馬上讓大家鎮定下來:只不過是休克,沒有什麼了不起。眾人把她抬到床上,朱裡昂用一塊法蘭絨猛擦她的四肢——驚慌失措的若安娜顧不上戴帽子就往外跑,要到藥店買治痙攣的藥,沒等她出門,儒莉安娜就蘇醒過來,只是非常虛弱。回到客廳,朱裡昂一邊捲煙一邊說:

  「不用著急。在心臟病患者中極為常見,非常簡單。可是,活見鬼,有時會中風,隨後就癱瘓;這種病發病時間不長,因為腦供血不足,不過往往很討厭。」他點著煙捲,「這個女人遲早會死在你家。」

  若熱憂心忡忡,雙手插在口袋裡在客廳踱來踱去。

  「我一直對你們說,」費裡西達德太太驚魄未定,低聲說,「我一直對你們說,把她辭掉。」

  「並且,治療和幹活水火不容。」朱裡昂說,「固然可以一邊吃洋地黃和奎寧一邊熨衣服,可是,真正的治療在於休息,在於完全不能勞累。要是有一天她生氣了,或者哪個上午累了,可能就一命嗚呼!」

  「她的病到晚期了嗎?」若熱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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