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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2)


  那年,不算上開銷我們賺了七萬五千塊,生意做得太大,我不得不多雇些人手來幫我經營。其中之一是「蛇人」,當年大學的四分位。他不太滿意目前在小球隊當助理教練的工作,所以我就讓他跟寇蒂斯—起負責疏浚和洩洪的工作。我得知高中的費拉斯教練退休了,於是,我就給了他一份工作,連同他那兩個也已退休的打手訓練員,一起負責船上和碼頭上的工作。

  沒多久,報紙得到風聲,派了一名記者來採訪我,做一篇類似「鄉下孩子出人頭地」的報導。報導是星期天見報,配了一張我和媽媽和公蘇的合照,標題是:「正牌白癡在新奇海產實驗中找到未來。」

  總之,新聞見報之後不久,媽媽說我們得找個人幫忙她分擔部分記帳工作,因為,我們賺的錢太多了。我的確考慮了好一陣子,然後決定聯絡崔伯先生,因為他在退休之前就已做生意賺大錢。他很高興我打電話給他,他說,他會搭下一班飛機趕來。

  崔伯先生來到這幾一個星期之後、他說我們得坐下來好好談談。

  「阿甘,」他說,「你在這兒做出的成績實在了不起,但是體的事業已經到了需要正正經經做些財務計劃的時候了。」

  我問他什麼財務計劃?地就說了這番話:「投資啊!多元化啊!聽我說,照我看,下一個會計年度你的利潤大約是十九萬元。再下一年會將近二十五萬元。這麼高的利潤必須做再投資,否則國稅局會把你課稅課得精光。再投資正是美國的貿易精髓呐!」

  我們就照這樣做了。

  崔伯先生負責打點一切。我們成立了幾個公司,一個是「阿甘貝類公司」,另一個是「公蘇標本蟹類公司」,還有一個是「媽媽小龍蝦食品有限公司」。

  話說,二十五萬利潤變成了五十萬,又過了一年,一百萬,如此倍數成長,四年之後生意成了年利潤上百萬的事業。如今我們有將近三百名員工,包括「屎蛋」和「蔬菜」,他們在摔跤擂臺上的風光歲月過去了,我們安排他倆在倉庫搬運柳條箱。我用各種法子尋找丹恩,但是他消失得無影無蹤。我們倒是找到了摔跤經理人麥克,安排他負責公關和廣告。他聽從崔伯先生的建議,居然請了瑪麗蓮·夢露替我們拍電視廣告——他們把她打扮成螃蟹模樣,她跳著舞說:「嘗過公蘇的螃蟹才算吃過螃蟹!」

  總之,生意做得非常大。我們有了一支冷凍卡車車隊,還有一支蝦、蟹和魚撈船隊。我們有自己的包裝廠,一棟辦公大樓,還大筆投資房地產,例如共同社區、購物中心和石油及天然氣租權。我們甚至雇用了奎肯布希教授,那位哈佛大學的英文教師,他因為猥褻學生被炒了魷魚,我們讓他在媽媽的食品公司當廚師。我們還雇用了古奇上校,我那趟榮譽勳章巡迴之旅後,他就被陸軍掃地出門。崔伯先生讓他負責:「隱密活動」。

  媽媽逕自找人給我們蓋了一棟大房子。因為,她說象我這樣一個企業主管不該住棚舍。媽媽說,公蘇可以繼續住棚舍,看管池塘。如今我天天得穿西裝,拎個公事包,活像個律師。我一天到晚要開會,聽一大堆象小黑人語言似的屁話,人們管我叫「甘先生」等等的。木比耳市居然還贈我市鑰,請我當醫院和交響樂團的董事。

  有一天,有幾個人跑來辦公室,說要請我競選美國參議員。

  「你是當然人選,」這傢伙說。他穿了一件手工裁制的西裝,吸著一根大雪茄。「大熊」布萊思手底下的前任美式足球明星、戰爭英雄、知名太空人、兩位總統的密友——夫複何求?他問。他名叫克拉斯頓先生。

  「聽我說,」我告訴他,「我只是個白癡。我對政治一竅不通。」

  「那反而更適合!」克拉斯頓先生說。「聽我說,我們需要像你這樣的好人。社會中堅份子,我告訴你!社會中堅份子!」

  我不喜歡這點子,就跟我不喜歡旁人替我出那些點子是一樣的,因為,旁人的點子往往到頭來替我惹禍上身。可是,我告訴媽媽之後,她又淚眼汪汪,滿臉欣傲,說她兒子要是成了美國參議員那就圓了她的天大美夢。

  呃,宣佈競選的日子到了。克拉斯頓先生和另外那些人在木比耳租下了體育館,把我拖上臺,面對那些花五毛錢進場聽我說屁話的觀眾。他們先陸續發表了一番長篇大論,然後輪到我。

  「同胞們,」我開口。克拉斯頓先生和其他人已替我寫了一篇演講稿,待會兒觀眾還會有人發問。電視攝影機在轉動,閃光燈迸爆,記者們在筆記本上振筆疾飛。我念完了整篇演講稿,稿子不長,也沒什麼道理——可是,我又懂什麼?我只是個白癡。

  我講完之後,記者席上一位女士站起來,看著她的筆記本。

  「眼前我們正瀕臨核子危機,」她說,「經濟衰敗,全世界譴責我們,犯罪彌漫城市,天天有人挨餓,家庭不再信奉宗教,貪婪遍佈全國,農民破產,外國人入侵,搶走了我們的工作機會,我們的工會腐化,貧民窟的嬰兒生命垂危,稅賦不公,校園混亂荒蕪,疾病和戰爭像烏雲籠罩我們——有鑒於這一切,甘先生,」她問,「依你看,什麼是最迫在眉睫的問題?」全場靜得可以聽到細針掉落地上。

  「我要尿尿。」我說。

  觀眾瘋狂了!人們開始呐喊,歡呼、揮著手。從體育館的後座有人開始唱口號,沒多久,整個體育館都在唱著。

  「我們要尿尿!我們要尿尿!我們要尿尿!」他們吼叫著,

  我媽一直坐在臺上我的後面,這時,她過來把我從麥克風前面拖開。

  「你該覺得羞慚,」她說,「竟然在公眾場合這樣說話。」

  「不,不!」克拉斯頓先生說。「很好!群眾愛死了。這句話將是我們的競選口號!」

  「什麼話?」媽媽問。她的眼珠縮成豆大。

  「我們要尿尿!」克拉斯頓先生說,「聽聽他們的聲音!從來沒有一個人跟平凡百姓這麼親近!」

  可是媽媽不信這一套。「誰聽說過有人用這種競選口號來著!」她說,「這句話扭俗噁心——況且,它又有啥涵義?」

  「這是一種象徵,」克拉斯頓先生說,「想想看,咱們把它印在看板、招牌和汽車貼紙上。再做成電視和廣播廣告。這是天才之作啊。就是它。我們要尿尿象徵了擺脫政府的迫害——排除這個國家所有的污穢……它代表了焦慮和即將來臨的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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