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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史


  《元史》,二百十卷(內府刊本)

  明宋濂等奉敕撰。

  洪武二年,得元十三朝《實錄》,命修《元史》,以濂及王禕為總裁。二月,開局天寧寺。八月,書成,而順帝一朝史猶未備。乃命儒士歐陽佑等往北平采其遺事。明年二月,詔重開史局,閱六月,書成。為《紀》四十七卷,《志》五十三卷,《表》六卷,《列傳》九十七卷。

  書始頒行,紛紛然已多竊議。迨後來遞相考證,紕漏彌彰。顧炎武《日知錄》摘其《趙孟頫》諸傳,備書上世贈官,仍志銘之文,不知芟削。《河渠志》言耿參政,《祭祀志》言田司徒,引案牘之語,失於翦裁。朱彝尊《曝書亭集》又謂其急於成書,故前後複出。因舉其一人兩傳者,條其篇目,為倉猝失檢之病。然《元史》之舛駁不在於蕆事之速,而在於始事之驟。以後世論之,元人載籍之存者,說部文集尚不下一二百種。以訂史傳,時見牴牾,不能不咎考訂之未密。其在當日,則重開史局距元亡二三年耳。後世所謂古書,皆當日時人之書也。其時有未著者,有著而未成者,有成而未出者,勢不能裒合眾說,參定異同。考徐一夔《始豐稿》,有《重開史局時與王禕書》云:「近代論史者莫過於日曆。日曆者,史之根柢也。至起居注之設,亦專以甲子起例。蓋紀事之法無逾此也。元則不然,不置日曆,不置起居注,獨中書置時政科。遣一文學掾掌之,以事付史館。及易一朝,則國史院據所付修《實錄》而已,其於史事固甚疏略。幸而天曆間虞集仿《六典》法,纂《經世大典》,一代典章,文物粗備。是以前局之史,既有十三朝《實錄》,又有《經世大典》可以參稽,廑而成書。若順帝二十六年之事,既無《實錄》可據,又無參稽之書,惟憑採訪以足成之。竊恐事未必核,言未必馴,首尾未必貫穿也」云云。則是書之疏漏,未經屬草以前,一夔已預知之,非盡濂等之過矣。惟是事蹟雖難以遽詳,其體例則不難自定,其訛脫則不難自校也。

  今觀是書,三公宰相,分為兩表;《禮樂》合為一志,又分《祭祀》、《輿服》為兩志。《列傳》則先及《釋老》,次以《方技》,皆不合前史遺規。而刪除《藝文》一志,收入《列傳》之中,遂使無傳之人,所著皆不可考,尤為乖迕。又《帝紀》則定宗以後、憲宗以前,闕載者三年,未必《實錄》之中竟無一事,其為漏落顯然。至於《姚燧傳》中述其論文之語,殆不可曉。證以《元文類》,則引其《送暢純甫序》,而互易其問答之辭,殊為顛倒。此不得委諸無書可檢矣。是則濂等之過,無以解於後人之議者耳。《解縉集》有《與吏部侍郎董倫書》,稱《元史》舛誤,承命改修云云。其事在太祖末年,豈非太祖亦覺其未善,故有是命歟?若夫《曆志》載許衡、郭守敬之《歷經》、李謙之《曆議》,而並及《庚午元曆》之未嘗頒用者,以證其異同。《地理志》附載潘昂霄《河源考》。而取朱思本所譯梵字圖書,分注於下。《河渠志》則北水兼及於盧溝河、禦河,南水兼及於鹽官海塘、龍山河道,並詳其繕濬之宜,未嘗不可為考古之證。讀者參以諸書而節取其所長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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