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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六


  單言宋江,這日由梁山啟行,有朱貴等前遮後護,一路酒店,因都是梁山人,又有呂方一路預備。至行走第三日,路中有一個道人,要見吳用。吳用接見,那人也不言名姓,自說與公孫一清俱都是華山宗派,精於相術,能相看天下士窮通貴賤。吳用笑道:「你看看學生我氣運如何?」

  那人道:「貧道因善觀氣色,於命理六爻上亦略微省得一二。」

  吳用笑了道:「如此甚好,學生往大名府時,也裝過賣蔔的。今日閒暇,倒要領教。」

  因取了三個錢,搖了六次,那人以筆來記寫,有單有拆,一時寫畢,那道人自言道:「內卦離中虛,外卦坎中滿,此卦為水火未濟,又正是兄弟持世,雖是寅木生著午火,用神倒不致受克。但是內卦又變為巽下,斷改一個醜土亥水酉金,金官是鬼,是官鬼持世也。土是妻財,水是父母,日辰是朱雀、青龍、玄武、白虎、蛇勾陳」。說著,閉了二目,遲了好一會,吳用笑問道:「師父是怎的樣了?俺這一卦,只問月令如何?此行到淮州、海州順與不順?」

  那人笑了道:「此卦甚險,先生以不去才是。若去了時,必有大禍。」

  吳用笑了道:「哪有這宗事?小弟也自幼讀書,學儒家的專講道理,凡不中道理的話,實不敢信。」

  那人笑了道:「迷人不悟。貧道還看著梁山將次消滅,在濟州城有一股天子氣,不久有皇帝老兒在此點軍。」

  吳用越發的笑道:「哪有這事?俺聞著眾小兒有個童謠說,皇帝老兒離汴梁,宋家真主渡南江。俺今與宋家哥哥欲渡江南,豈不是正符此謠。」

  那人笑了道:「你休妄想。這謠是萬不能錯的,但不是應在你,實告你說,俺便是一清師弟,為因與諸位兄弟聚義一回,不忍叫宋江大王自送了命。遂遣著貧道來據實相告。如今還有個道理,憑你試驗。」

  說著,因看著桌案上有一個粉瓷瓶,滿插著折枝的桃杏花,紅的白的,十分好看。道人指道:「就這個小花瓶,于明晚亥初時,必當遭劫,連一個破瓷片也不能留得下,還拋到河水裡。你如不信,你好自監守著。貧道於碎了再來。」

  說著,拜辭而去。吳用也並不相送。

  吃過晚飯,宋江與朱貴幾人都上了子房山。吳用無事,就悶在館舍裡,坐於案側,圓睜二目,淨看著小花瓶。心裡暗道:「老道是胡說白道。這小瓷瓶,明明是齊齊整整的,在此陳列,又無人碰了它,有我又在此看護,哪裡能碎?」

  遂靜坐呆看著,夜裡也並不安睡,一手執卷,燈下看書,借著為看此花瓶怎麼破碎。接連次日,終夜也不曾合眼,對承局道:「你們也幫我小心看著,是怎的遭劫。」

  承局亦不知何故,看著軍師,異常奇怪,夜裡也不曾安睡,為此花瓶,看了一夜。眾人都暗裡納悶,有隨行婆子等告知慧娟,慧娟也不禁好笑,出來偷看。只見是靜悄悄的屋裡無人,只吳用一個人坐在那裡,一手執書,兩眼也不看書本,只看花瓶。慧娟笑了道:「這人可快要瘋了。」

  吃過晚飯,眼見已過了初鼓,叫婆子道:「你快請相公去,一夜就未曾安睡,怎麼也不知倦呢?」

  婆子答應,慧娟也卸了簪珥,換了晚妝。等候多時,那婆子回來道:「相公不來,淨看那花瓶兒呢。」

  慧娟亦賭氣說道:「愛來不來。」

  遂喚叫婆子去斟了盞茶,一面吃著,叫再往中營去,詢問大王是幾日起身。婆子去後,慧娟已解了衣襟,將要上床,那婆子回來道:「中營人說大王是後日起鑾,我們也隨著中營,明日前站要先到海州的。」

  慧娟又道:「你再看相公去,我是怪了,這床上一個人,總睡不安。」

  婆子也笑著答應。去了半晌,又匆匆跑來道:「這更奇了,相公已喻令中營全備了馬,叫交了三更鼓聽令出發,不知往哪個店裡捉拿道士去。你說這不是瘋了不成?」

  慧娟亦挽了雲環,扣了衣紐,叫婆子掌了燈,氣得說道:「我自去看看去。」

  說著,忙移蓮步,就聽那小木底兒響登登的往外跑,行至窗外,叫揭了軟簾隙望裡偷瞧。吳用這時,那眼都看的圓了,把個花瓶放在當面,兩臂都伏在案上,直著眼瞧。又喻告承局道:「你們記著,要交了三鼓時,便來稟告,就拿那道士去。」

  承局都笑著答應,幾人都立在左右,目目而視,慧娟恨道:「你看看這個人,簡直的入了魔。」

  說著掀簾闖入,當時也不管怎的,捉了花瓶,望地就摔。吳用要奪,那時已拍的一聲,摔得粉碎。吳用叫苦,急得把兩腳亂跺。慧娟也不管那個,用著腳踩,把插的桃花兒、杏花兒都踏得就地上泥也一樣。吳用叫著道:「這真是遭了劫。」

  說著這話,有軍卒走來道:「外面有一個道士求見軍師。」

  吳用一聽,把臉都變了色,慧娟問道:「你這是怎樣了,必這道士不是好人。」

  隨喚著承局道:「你告訴道士去,這黑間半夜的不能接見。」

  吳用攔著道:「夫人不知,這道士有來歷。那日他說,以小小花瓶兒作為比喻,算著今日於正交亥正時,必當粉碎。如今一看,這全都應驗了。不但應驗,外帶連時侯也不曾差,你道這一個道士有多麼有巴鼻。下官之意,擬請進道士來,問問休咎。」

  說著,便令承局將地上瓷片兒碎花兒都一一拾掇起,請著道士直入公堂。慧娟也站在屏後,偷著眼看,吳用笑道:「小人有兩隻肉眼,不識泰山,道長高明,俺實實信服了。」

  道士笑道:「這事也沒有難解,稍有慧心,自能領悟。貧道也不因別事,只因有一清師兄與諸位聚過義,他的抱負,很是不小。如今一看這梁山,一切事不能為了。俺師父說的好,宋江諸人,也就止作個賊,沒大來歷,師兄不信,定想要逆天而行,要幫著眾兄弟幹一場事。如今辭去,還一心懷念著,叫俺前來作個警教。距今也不滿半月,梁山也與這花瓶一般結果。」

  吳用跪下道:「師兄,師兄,俺吳用這個人算十分信服了。一清一去,小弟也猜知八九。但俺也隨著宋江聚義一回,無論如何,但能有一絲解救,也不能眼看梁山就這麼散了夥。有無有解救法,望可憐吳用等所曆艱苦,不求大舉,只求要回了梁山,安然如故,小弟就滿了願了。」

  道士笑了道:「你休要折俺的草料,快快請起。」

  遂拽了吳用手,並肩坐下。慧娟於暗裡看著,異常奇怪。道士道:「俺來亦所為解救,只怕有大數已定,萬不能改。」

  吳用道:「你竟管指教,我必當遵守。」

  道士道:「人力回天,本來也不算難事。總而一言,就在這方寸轉移間,若能見信,此地有一個乞丐,常用個鐵簫叫化,以此都叫他鐵簫丐,姓趙名致誠,表字精一,自號為江湖小隱。這人有旋乾轉坤之才,緯地經天的本領。如能與這人長跪,乞他要出來幫助,事無巨細,都聽他的,你們還不止無災,尤可有帝王之位。」

  吳用大喜,就當時拜謝道:「多承指教,這人在哪裡居住,亦求明示。」

  道士笑了道:「這真是混沌話,一個乞丐,哪裡有家?貧道也絕不熟識,只因有一清師兄一再囑告,叫我到這裡指引。依弟之意,看著各位光景。」

  說到這裡,微微而笑。吳用因默記名姓,看道士笑,未加理會。道士又笑了笑道:「俺黑間半夜的不便久坐,既經明告,俺後會有期罷。」

  說著下座就走,吳用問著道:「你住在哪店裡?俺明日備個酒。」

  說著就呵斥軍卒們列燭相送,道士也並不回答,並不回顧。吳用隨後追趕,送出門外,只見已沒了蹤影。正然驚異,慧娟已派著婆子秉燭來迎,吳用吩咐,叫中營軍士等各自回營,一面回房,見慧娟笑了笑,慧娟問道:「你這是什麼事這樣瘋癲?」

  吳用道:「俺怎是瘋癲呢?只因道士真有來歷。」

  說著就俯向案上,拿了紙筆,先寫了「趙致誠字精一」,又寫了「鐵簫丐」及自號江湖小隱等字,寫畢,又自言自語,將帖又夾於書內,直然一夜,不曾合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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