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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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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貴抗聲道:「二王不知,眼今把大寨糧台俱都劫了,這樣要不為反叛,怎叫反叛?此時要再不征討,待等何時?」 杜興亦灑淚說道:「俺這臂膊,傷猶未愈,除高唐、東阿縣兩處的軍糧台未有失閃,以外的十五六處都被劫了。二王還怎的袒護呢。」 向宋江道:「大王也不必派人,別人不去,俺杜興破了命,必報此仇。叫他也知俺鬼臉不是小可的。」 李應攔說道:「你休氣壯。你們也淨知責人,不知責己,那朱仝兩個月未見兵餉,向大寨裡要了三次,俺無可奈,向你們轉運司催問兩回,至後來怎麼樣,你們是給予與否,我雖不知,常言說的,凡事都必有因由,不能無故的便去搶你們,要勒扣糧餉,激成兵禍,這都是你們罪過。在俺亦不偏不向,如今又污毀朱仝,有意謀反,倘如是興兵動眾往討朱仝,一來叫弟兄寒心,失了拜盟義氣,二來要同室操戈,叫同盟各山寨看著恥笑。南邊張仙,北邊的高俅、賈奕,倘他要伺我之隙,乘亂進兵,那時當怎麼抵禦。再說俺近又聞得海州的新太守張叔夜,近日又教練士兵,招集好漢。鄆城知縣也換了辛進士,濟州都統制有張三、李四說新上任的,名叫宋茂,外號叫常勝將軍。如今我等只仗著弟兄輻輳,暫為安樂,若自相殘害時,那便是自速其滅了。」 盧俊義道:「這話是誠然不錯的。昨有石勇來,報告大王說有過路人,紛紛談論,說現在朱仝營裡鬧了刺客,將刺客捕住了,這話亦不知真假。」 朱貴因聽了這話,臉色一變,杜興亦望著李應,不再爭論。宋江歎道:「俺不想朱鬍子這麼無理,在俺倒念著弟兄義氣要緊。但是,要不守軍法,如此的無法無天,亦未免太難了。」 吳用勸著道:「大王休急,方才那二王殿下和李員外所說的都是實情,依弟也有個計策,能保我弟兄情面不致有傷。」 因附向宋江耳邊,低低說道:「這事須如此恁的。」 宋江大喜道:「如此甚好。」 遂吩咐朱貴道:「你等靜候,本寨於這等大事必有辦法。」 盧俊義道:「要怎樣處置呢,可得聞否?」 宋江假笑道:「這時也不便細講。」 叫李應道:「你趕緊籌劃著各路軍糧與方天壽快齎文書,就定於正月十六日起程南下,叫他於一路預備,勿得貽誤。」 方欲退帳,只見有軍卒走入,手持號箭,稟朱貴道:「店裡有頭目迎請,有要緊事。」 朱貴看箭,只當有入夥之人,現在酒店,急稟宋江,趕著往金沙灘上,喚了船隻,到了酒店。 只見有心腹頭領,綽號叫大山貓的,人的面貌本像山貓,兩眼和兔兒一樣滴溜亂轉,姓張名鴻,乃沂州府人,還一個叫史亮的,綽號叫山芋蛋,是陽穀人。二人都迎著稟道:「相公不好了,現今鄒閏吃了個酩酊大醉,方在店裡罵了半日。俺恐與相公不利,將他又灌了些酒,放了麻藥,連隨的伴當們也灌醉了。」 朱貴問道:「現在哪裡?」 二人就近向耳邊,低低稟道:「在人肉作坊裡,還正睡哩!」 朱貴咬牙道:「好個囚囊的,俺不殺你,叫你饒舌。」 說著大踏步走入店來,先向壁間取了樸刀,一手提著,倒背著手,有張鴻、史亮等前途引路,一直往後面房來。將開了門,屋內有蒸剝人肉的一陣腥氣,早見地上有橫倒側臥的幾名小廝,鄒閏仰著正伸懶腰,口角都漾的白沫,還兀自昏昏的睡。朱貴喝著把幾個承局小廝先過了刀,叫史亮道:「俺殺個明白的。」 急叫張鴻噴了涼水,忙著把鄒閏縛好,四腳拳蹄放於就地。張鴻以一口涼水噴了囪門,又就著心窩上噴去一口,鄒閏驚醒,不知是怎的被縛,急叫啊呀,只這一聲,朱貴已早起一刀,砍到腿上,咯登一聲,正遇厚骨。遂叱駡張鴻道:「混沌東西,你倒是提起來,俺看看他娘的嘴裡有舌無舌?」 鄒閏驚得道:「啊呀朱貴,俺與你甚的冤仇?你要殺我。」 朱貴冷笑道:「你真的不知麼?你與林冲幹的好事,大王已派遣智方去結果他,今在這裡要你狗命,你牢實謹記著,明年今日是你周年的忌日。」 說著一刀,那鄒閏哼的一聲,血淋淋的腦袋早已落地。朱貴笑道:「你再說呀,俺這是便宜你,不然時節,俺零刀碎割著,蘸鹽花兒吃。」 說著在死的衣襟上摩淨了刀,又裝入刀鞘裡。喚著廚役,滿上蒸鍋,全作了饅首餡。眾人應諾,史亮又進前稟道:「這一不作二不休,留著鄒淵,終久亦必出禍患,不如俺去也一齊結果了,倒覺痛快。」 朱貴沉吟道:「事不要急,你如是辦得了的時節,俺必然委派你。但是要不露馬腳,不要有旁人知道,方為上策。」 史亮說道:「那有何難,俺曩來辦的事俱極嚴密,不像那袁大成似的,自以為飛簷走壁本領多高,歸期往朱仝營裡去半月不回來。昨有人說,叫朱仝拿住了。這事也或者不假。」 朱貴喝罵道:「你們亦都是鳥貨,不幹正事。俺奉著大王令,專事暗刺,你們要貪個富貴,不驚天撼地的幹一下,哪能有出頭日。諺語說的好,人過留名,雁過留聲。生個男子,也該著幹一場顯顯名色。」 張鴻也憤急說道:「相公要幹,俺張鴻頭一個罵,哪個囚囊的不肯賣命。」 說著挽挽袖子,挺挺胸脯兒,朱貴笑了道:「你不用吹,這事也用不得你。」 遂吩咐史亮道:「你到臨秋鎮刺鄒淵去,有了功時,俺必保你。今日是你等功勞,俺稟大王,必加升賞。」 史亮答應著,定於明日,收拾起身。張鴻氣的道:「俺怎的沒有用?」 朱貴笑道:「你不用急,俺叫你去刺魯智深,你敢上東平嗎?」 張鴻賭誓道:「俺怎的不敢去?莫說東平,自要有相公委派,就東京那件事,俺也不辭。」 朱貴笑了道:「你如有膽,目下有若多大事,都是功勞。第一,大王的心意要殺了豹子頭,去個大禍患。關勝、董平也早晚免不了。第二,是光州吳翊和女王花蝴蝶,是大王心目裡最銜恨的。第三,是抱犢崗的張仙。第四,是海州的的新任州官。先說來拜大王來,我等於路上邀劫等了多日,並無音信,這事你幹得一件,也早則升了官,哪愁不作個大將軍。只恨可惜,你空長了兩隻貓眼,只沒有山貓能耐。」 張鴻道:「俺怎的沒能耐?相公委派俺,這時就要去。」 朱貴笑道:「你要去好,洒家有一個計策,管保省事。」 遂叫著張鴻等,到他屋內,從小盒兒裡取一包藥,先與史亮,次與張鴻,又一一囑告道:「這個藥末,其名叫斷魂散,比我們酒店麻藥還加厲害,與人要摻在酒裡,但一入喉,立刻就毒性爆發,不省人事。若思灌救,除是以急流涼水洗他腦袋,以外也別無治法。只有一件,畏懼金銀,若過了金銀酒杯,立時變色。你們要留神應用,任到何時,不須害怕。就被人捉捕了,也不須露一字,俺在暗裡,必然設法。」 說著,便喚司筆劄的參軍主簿與他二人備了公文,只說往各地巡查,所立酒店,有無有擾害行人、阻滯商旅的積弊,如有犯者,回寨稟告。若遇有情節較重,不能寬縱者,得徑告該管地方官,會同該員拘拿審辦。公文寫畢,朱貴於上面畫了行,蓋了總管各酒店事務印信。二人接了,帶了盤費,各著是公人衣服,分路而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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