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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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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黑子道:「但講何妨,兄長你不知道哩!眼今各處,即茶坊酒肆裡,哪不是大嚷著宋朝天下將就完了,你看那泄肚的大哥,他舊與耶律反當酒保的。」 說著聲音越大,譚稹因忠心耿耿,這樣叛反朝廷的話,就在梁山亦無人講,不爭這輦轂之下,卻是如此。因好歹攔阻著,容著出去再作商議。二人就各自就寢。 單言賈奕,這日因師師夜裡訴告天子,自說有一個表兄,名叫賈奕,為人于文武藝業無有不精,現任為左廂巡使,此人是奴家表兄,望乞升用。天子喜的道:「此人名字,孤家也有所耳聞,就朕在這裡宿歇,夜裡也虧他護衛。有功不賞,何為天子?卿家就替朕傳旨,後日早朝,朕必升賞。」 師師笑著道:「還有一事,賈奕有一個朋友,為人英勇,武藝出眾。只因誤犯了譚內侍的名諱,至今在開封獄裡,不知死活。聖上要喜愛奴家時,看奴家顏面上,網開一面,是怎麼赦了他,賜他個祗候官職,也好贖臉。」 天子笑著道:「如卿所奏,何敢不依?明日就午門宣旨,看朕與卿家出力。」 師師稱謝道:「有道明君,奴家也不再謝了。」 天子喜的道:「哪值一謝,這正是朝廷分內事,依朕之意,但願有這卿家陳述,作朕耳目。以後要再有事時,盡可直說,朕未有不依的。只是這一件,你須依我。」 說著摟著一笑,師師亦假作羞怯,啐一口道:「呸!這不要臉的,你定是個淫龍轉世,不能錯的。」 一面笑著,二人在龍床以上雲情雨意,顛倒迷離。外面金雞喔喔亂叫,一時有楊戩窗外低低啟奏:「外面有禁軍祗候,請駕回宮。」 當時天色還正黧黑。 是日早朝,有開封府尹范宗伏俯于金階之上,手持牙笏,山呼萬歲,天子動問道:「卿家何事?」 范宗啟奏道:「臣查各處盜賊蜂起,各縣都屢屢告警,望祈陛下速派大軍,趕緊剿除,以清匪患。」 天子因正然困倦,一聽此話,大不悅道:「你這是胡亂說!睦州方臘,朕躬已特簡童貫即往剿討,其餘賊匪,那日有高俅奏報,如河北楊進、山東張迪,並劉家五虎等皆已收降,哪裡還再有賊盜。似你所說,滿成了匪世界了,姑念爾等年老昏庸,不知大體,本當以重刑治罪,今且開恩,恕爾一次,以後若再如此冒奏,須幹重貶。」 說到這裡,只見有殿前內侍手揚拂塵,呼喝著殿頭官齊宣聖旨道:「有事出班早奏,無事捲簾退朝。」 一言未罷,王黼與高太尉兩個出班奏道:「臣等校武於昨日校場裡拔選已齊,只候著聖上親點,遴選大將。」 蔡京伏俯奏道:「啟奏陛下,梁山有賊首宋江,累造大罪,殺官奪縣,佔據城池。在前有太守侯蒙,主張收撫,今拜聖恩,侯蒙又出守東昌,可請聖恩,叫他就前往招撫,自宋江以下的盡予職官,容著都解了兵機,來京陛見時再行問斬。此臣之引餌釣魚計策,不知陛下聖意如何?」 高俅因正欲出兵以雪那侄兒之恥,一聞此奏,好生不悅,急又奏道:「蔡相所奏,固是有理。但目下宋江等窮凶極惡,聚集著暴徒匪党,成千累萬,既劫了花石綱,又占了若多州縣,屢次派人到京行刺,又救了王英去。今在高唐以至於館陶一帶,日日的殺燒搶擄,無所不為。目今又占了蘭封縣,指日就能到東京。若這樣心腹大患,宜早剿除,若忍而再忍,靜等著慢慢引誘,他日要養成賊勢,成了大患,為臣可擔負不起。」 說到這裡,蔡京已面上失色,范宗又伏俯奏道:「臣所啟奏亦正是這件事,眼看賊人已至城下,伏乞聖上,早為定奪。」 天子亦驚惶失色,叫聲啊呀,罵宋江道:「這真是禍國種!朕不拿你,誓不為人。」 隨即降旨,就委著高太尉為討逆大將軍,選兵調將,亟往剿捕。又特降一道旨,命左廂巡使賈奕,帶防禦使銜,為討賊先鋒使,以內侍譚稹,轉運糧草。聖旨下面注寫著:降旨之後,務必要掃清水泊,殺盡賊人。高太尉又奏道:「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則曾有告休的張俊,曾為著梁山泊賊擬過信賞,有拿住晁蓋的,賞錢十萬貫,宋江九萬,各列有等級錢數,並令營中都製成葉子戲此法倒甚絕妙。可請聖旨依樣施行,有拿住賊人的,即予信賞。」 天子大喜道:「如卿所擬,必無差錯。」 即著落各軍州一體知悉,有拿了賊人的,飛捷報功,加官賜賞。高俅跪謝道:「謝主隆恩。」 當日朝散,立即由樞密院裡齎了詔書,先命賈奕冠帶謝恩,隨又宣詔命各處軍州,一體周知,有拿獲梁山泊賊人一名的,即按原文給予信賞。自當日起,各處的軍卒百姓,無有不知,有的說道:「官府要這麼捉賊,必能捉住。」 有的說道:「官府要這麼捉捕,更是無效。一來已養成賊勢,沒法捉捕。二來那官府之中,毫無信義。果然要拿住送官,一來沒賞,二則還恐怕有罪。倘他要說你通賊,怎的駁辯?那時要官咬一口,入骨三分,無緣無故往哪裡訴冤去。」 因此都看著告示,只作具文。有一等漁利小人,依著誥令,製成了葉子紙牌,將晁蓋、宋江、吳用、李逵及一丈青、公孫勝等,按圖都畫在紙上,由一萬起以至千萬以外,又按著錢的貫數,製成索子、餅子,各地風行,以之為戲。但這是裡巷之中瑣屑之事,至今亦傳為風俗,不肖細數。 單言賈奕,這日與師師兩個正然睡起,困眼蒙呼喚著小二道:「你快與開封府送些飯去,俺這時正忘了。」 小二亦匆匆忙忙,提了飯盒,剛至門外,只見有殿帥府裡一員軍官,帶領著不少軍卒齎來聖旨,急忙入報。賈奕亦整理衣冠,出外相迎,一同至師師臥室,宣讀已畢,賈奕要留下款待,那人辭道:「下官還回去覆命,就請相公至殿帥府罷。」 師師笑著道:「何這樣忙,這裡就吃過飯去,也不為晚。我不瞞相公說,這新任賈防禦,是奴的親表兄。」 那人遜謝著道:「下官曉得,娘娘亦不必多禮。俺便去了。」 說著,領了軍卒自先去了。這裡把賈奕喜的,連把好人叫了幾十聲,又抱其粉項道:「俺要富貴了,必不忘你。」 她娘亦歡喜之至,催促小二與譚稹獄裡頭報喜、送飯。賈奕亦忙著冠帶,又到下處預備了頭盔、衣甲,騎了匹馬,帶兩個心腹軍漢,一徑往殿帥府來。 且說高俅,這時亦正在白虎堂坐衙辦事,門吏報道:「有新任防禦使頭銜領兵馬指揮前鋒使叫賈奕的,現在門外。」 高俅大喜,叫堂下眾虞候趕忙迎請。賈奕走入,就望著高太尉施禮下拜,高俅問道:「你素任緝捕官職,捉賊之事,定必曉得。俺今就調撥人馬,歸你節制,明日召見你,須要小心參見。」 賈奕說道:「皆仗著恩相指點,論到剿匪,小人倒夙有把握。」 高俅大喜道:「如此甚好。」 當時就予了令箭,點撥人馬,又叫于申牌時分往拜童太尉。賈奕領命,至次日一清早,冠帶上朝,有高俅、童貫引導著,伏俯金階,叩見皇帝。天子看見,因記得師師言語,又見他一表非俗,龍顏大喜,問了履歷,就賞了寶劍一把,並禦駟院內雪花白馬一匹。那馬是趙良嗣遼地進貢的,渾身是雪點的一般白,黑鬃黑尾,因此取名為白雪肅霜駒,在前與一匹踢雪烏騅馬一處養著,後把那烏騅禦馬賜予了呼延灼,今將這馬又賜予賈奕騎坐。賈奕謝恩畢,捧著寶劍,騎了禦馬,便隨著童太傅、高太尉並館陶調回的文天柱、張毓宗等,一同至殿帥府中商議軍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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