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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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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杭州朱勔積怨於民 莒國英雄平賊獻策 話說周黑子,說到了被欺之事,粗眉豎起,二目睜圓,恨不碎了小京奴,方才出氣。譚稹也驀然想起,那日于潘樓飲酒,曾賈奕說過一次,但是也未加留意,怎麼說的不大理會。因便道:「賢弟也不須隱諱,飲食男女,人之大欲。他們要奪吾所還要害人,也未免太難了。賢弟但說,小兄要出去時節必謀救。」 周黑子歎口氣,原來當日周黑子沒事時,也只在東京城裡院人家串,那時的瓦肆伎藝,有幾個出名的,如李師師、徐婆封、宜奴等,俱唱的好曲兒,諸般耍笑,無一不會。更有個小京,才十六歲,生得那一副俊臉兒,十分嬌豔,一般姊妹,更沒有一人比得過的。因素與周黑子兩人情熟,日常在一處廝混。只一件,不滿那粉京奴之意,老周素性是喜愛使槍棒打熬筋骨的,女色上不大注重,哪知那頭心裡一味貪歡,又正在妙齡年紀意正濃,因此也不把周黑子放在心上。可巧那日,又正有進貢朱勔叫去唱曲兒,兩人一見,一個是如花似玉,正喜繁華的妓,一個是交接王公,現領蘇杭應承局,又擢為防禦使的貴人,物取內帑如囊中物,每取就數十百萬,揮霍金錢,有如糞土。這是天緣湊巧,一見傾心,異常親昵。上文那時遷窗外戲耍的人家,也就是這一個。這日那朱勔問道:「你願意跟我嗎?」 小奴笑道:「只怕是不肯攜帶罷了,若要好時,就作個丫鬟去也情願的。」 朱勔笑了笑,當日就予她父母紋銀百兩,連日就留在寓裡陪侍唱曲兒。不想就因為此事,怒惱了周黑子。命她父母趕緊去接,哪知像那樣有權勢的寓所留住妓女,誰敢去接?她娘因逼的無奈,央告小京奴道:「回去一遭,少刻再來。」 小京奴道:「我永也不回去,看是怎樣?」 她娘又道:「好孩兒,不是別個,是你那周相公在家候你。」 小京奴怒啐道:「呸!他不要不要臉。」 說到這裡,朱勔亦追來詢問,聽是這事,便叫著所帶參謀趙霖、盧宗原等三人商議,小京奴道:「這不要緊,仍舊是種經略那裡在逃的指揮使,如今就拿送當官,理宜治罪。」 朱勔笑著道:「若這樣送了時,你捨得嗎?」 小京奴道:「有甚難舍?在他也原是潑皮,是行院裡都畏懼他,曩日與軍作監殿帥府的人慣在一起,他師傅王教頭,被如今高太尉趕的走了,他與梁山有名叫林冲的素日相好,目今若不犯則已,犯了就好大罪過。」 朱勔喜的道:「原來如此。」 因叫著趙霖來,寫一封書,送致于蔡太師府,托囑蔡攸,只說有如此如此這麼件事,問他有什麼主意。趙霖答應,遂命一精細的伴當,拿了原信,一徑往太師府來。 且說蔡攸,近來因天子寵愛,拜宣和殿大學士,賜開府儀同三司,與他父親分立門戶。這日因天子曾說:「卿的父親病的很重,一連多日不能至都堂議事,恁的怎好?若如此時,不若由卿家代了相,朕也放心。」 蔡攸笑了笑,心裡因久知聖上寵愛自己,只恨有父親在前,不能拜相。今日又聽了這話,不知父親究竟如何,倘他要真個病倒,這個機會實屬難得。因匆匆出了宮,一徑往父親府來。剛正下車,只見有朱勔承局前來送信,當時接過,只對著承局說道:「書已見了,少時我必定前去。」 承局答應轉身去了。蔡攸也不顧看信,掖在懷中,往裡便跑。為時蔡京正病的好一些,坐在書房與客閒談。忽報說少太師進來了,蔡京一聽,驚得一怔,急勸著客人道:「閣下暫避。這孩兒來了時,必無好事。」 客人也急忙退避至複室中,隔著簾隙兒張看。只見那蔡攸,相貌果是不凡,進門問安,又握了父親手,戟了三指便與診脈。蔡京嗔怪說道:「你怎的這麼急?」 蔡攸也並不答言,閉目沉思,只聽脈息,診完了笑問道:「大人這脈勢舒緩,恐怕有病,若勞心過了度,猶為有害。」 蔡京氣的道:「我何嘗有什麼病,診脈何為?」 蔡攸亦但笑無言,摸了懷中那封原信,笑著對父親道:「禁中有事,孩兒要趕著辦去。」 說著起身,往外便走。客人于簾裡看了,暗中說道:「這可奇怪。」 出來又望著蔡京,帶有怒色,正欲問話,蔡京笑著道:「足下不知,俺這孩兒只盼著下官有病,倘我要病了時節,他好拜相。」 客人假笑道:「哪有的事?太師誤矣,父子之情,哪有像這麼薄的。」 蔡京說道:「是你不知,下官也就止女兒和北京梁世傑倒知孝心,每年為俺的生辰十分破鈔,只恨是路中賊盜連劫了兩三次。如今已著落各州縣嚴行緝捕,聖上也為著梁山調動禁軍,十六日午時,還要親點。但得要路途寧靜,下官上本,俺便告退,且由那孩兒拜相,任意耍去,下官亦不願顧了。」 那人笑道:「太師差矣。太師為一朝宰相,如今邊庭正待用兵,到底是和金的好、不和的好,睦州方臘現又作亂,山東、河北屢屢告急,盜賊是越捕越多,水火刀兵,人民饑饉,太師要俱不顧時,誰人顧得?」 蔡京笑著道:「你真愚氣。眼今我一家之事,還兀自顧不了,怎顧得那許多?俗語說的,得一日閑閑一日,出頭是禍,低頭是福。俺今就吃一點喝一點,無事把閒氣養一養,既不求仙,也不求佛,只求著肌肉不減,多活二年,即是下官的福氣。」 說著,便叫庖丁造芙蓉蕙仁米粥,留了那人且吃酒飯。席間也不言別事,不是說花鳥閒情,便是說怎麼延壽,至國事是怎麼紛亂,盜賊是怎麼恣肆,他在心中全不為意。至於他兒子蔡攸,尤為快樂。這日與朱勔一見,欣喜之至。即日就吩咐承局,單持了自己名帖,將久遊行院霸佔小京奴的周黑子,扭送於開封府中,押打入獄。即自與朱勔去飲酒作樂,不在話下。 單言周黑子,自到了獄裡之後,多虧有竇監關照,買上囑下,未致吃苦。這時與譚稹一講,譚稹氣的不住凝眉。周黑子道:「這尚是小事一節,可恨朱勔,如今把百姓苦的不得安生,他在東南儼然是一個皇帝。有人勸我與他要陪禮認罪,管保於一日之間晉升三級。只俺這脾氣古怪,就殺了這個頭,終是好漢,不作那狗賤之事。」 譚稹道:「這就是好兄弟,小兄要肯折辱時,何致如此?如今就望著賈奕怎樣解救,但得出去,俺不廝瞞,俺投了楊進去、林冲去,那裡也坐把交椅,讓與賢弟,非俺譚稹不念國恩,只因是奸臣當道,俺實無法。」 周黑子低低道:「兄長莫急,俺今有大金邦一個好友,叫耶律反,為人有極大膂力,般般武藝無不精通,現今在舊宋門外,開座酒店。他奉有金主的敕旨,暗來窺探。一面要結聯好漢,共圖大事。」 說到這裡,譚稹把臉色嚇得砂碴子白,急掩了周黑子口,看看狗頭並眾囚犯,都已經睡熟了,外面有一片月光,照的那鐵柱窗櫺淒涼暗淡,周黑子急的道:「俺這是撮其要告訴兄長,俺等出去,須要投他。」 譚稹攔住道:「這話少說,防著有外人聽去,須有不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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