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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四


  ▼第十四回 觀伎藝巧遇真天子 遭縲絏談述小京奴

  話說申屠允恭,本來為到此鳴怨,哪知兵馬總管常愛乾乃王黼、蔡攸等一流人,一味以粉飾太平、作官為樂,盡日是肉山酒海、弦歌羽舞的尋樂,一聞有這等樣事,先自頭疼,亟喝著允恭道:「你這是滿口胡說。平陰是俺的地面,有這等事,俺豈不知?」

  遂叱喝左右道:「快與我打!」

  左右都一聲答應,當時按倒,再打了二百軍棒。允恭哭喊道:「這真是暗無天日了,小人冤屈,一家都沒了性命,平陰全境已久歸了梁山泊,所派縣官都換了兩任了。怎麼總管相公卻說是胡造呢?」

  愛乾喝著道:「還敢胡言。當今是海晏河清,太平天下,哪裡有什麼強盜?就有強盜,也自有剿除法,何預爾事?爾來妄瀆,顯見是別有居心,謠言惑眾。」

  因叱著旁立的一個承局,就著公案上提了朱筆,替著標了批,著發交縣衙裡,仔細推問,明正典刑,為造謠生事者戒。隨著有幾個軍卒接了鈞帖,強拽著申屠允恭,到了縣衙。允恭因棒傷很重,跌倒階前,幸仗有座上知縣,倒是個進士出身,問了情由,看了鈞帖,知道那所告之事原不是假,在座上發話道:「申屠允恭,你這個形象兒,也是個讀書人?怎麼也不達時務,這樣村氣。」

  允恭哭著道:「相公明鑒。俺怎麼不達時務?」

  知縣笑著道:「這時也沒有閒暇瑣細的教喻你,本縣因鈞旨從重的懲治你。這時也只有責打一回,寄在獄裡,以後三日小笞,五日重杖,至幾時打死為止。你到此時也就認晦氣罷。」

  允恭哭訴道:「啊呀相公,相公是牧民之官,這裡是伸冤之處,小人何事要這麼治罪呢?」

  知縣道:「我道你不達時務,你兀自不省得,你道官家州縣和文武官員們是為你設的不成?」

  允恭發笑道:「啊呀慚愧,國家也設官分職,不是為黎民百姓,敢是為誰?」

  知縣笑了道:「你這呆人,端的是不生不熟、不癡不傻、煮不爛的滾刀筋,本縣也無法勸你,本縣也知你冤屈,知道有若多州縣歸了梁山。依你所告,知你那一家性命也是難保,一縣生靈要遭塗炭。但是你看看官家,由宰相以至州縣,有幾個為民的?你真是昏聵糊塗。依我勸你,就認個晦氣罷。」

  遂叱皂卒並管獄牢卒等,橫拖倒拽,推入死囚牢去,自此三日一笞,五日一杖,不上一月工夫,把個越境聲冤,無辜無罪的小民生生的斃於杖下。看官也不用追問,宋時的文武官員怎的都這般殘忍?如今也莫說古時,就是如今各省的文武官,亦不免這宗事,只惜都沒人敢說,小民有冤枉死的,只算晦氣。今暫把這些瑣細擱下慢表。

  單言譚稹,因受著馬小乙營中牽制,立意要打破高唐州,建個功勞。不圖有無形牽制,偏不能夠。當日又奉有軍令,停止攻戰,正鬱悶時,忽遇有居正勸解,交割已畢,星夜起程。這日已來至東京,離著那考武之期尚有三天,遂投個客店裡安身住下。一邊吃酒,叫著店小二仔細喂馬,忽一抬頭,只見有店主過來,謙恭說道:「官人住店,可有個著落保人嗎?」

  譚稹道:「卑人是來考武的,要甚著落?」

  店主人道:「不是那話,眼今這東京城裡察巡甚緊,日日有皇城司金吾衛和開封府的左右廂官前來查店,客人要住在這裡,須有妥實的保人。」

  譚稹笑了道:「這也無妨,俺投這京裡來為考武的,若尋著落,也不費難。俺與宗相公宗澤、王衙內王友直、張教頭張俊,都是至厚的朋友。」

  店主人道:「如此卻好,官人就央求他們,無論哪一位來店裡應一聲,小人就不受過了。」

  譚稹答應道:「這個容易。」

  於是就吃過酒飯,整了衣冠,出來往宣武軍中,先具了名姓手本,隨著往各處訪友。尋了數遭,哪知在這個時節,宗澤已退居東陽,結廬於山谷之中講學去了。張俊已授為武德郎,跟著種經略駐屯於陝西去了。問王衙內,各處都不知此人,有說在北京大名的,有說往陝西去的,訪問幾處,眼看已日落西山,一個亦沒有見面,鬧的譚稹悵悵而返,店主人問道:「這保人怎樣了?」

  譚稹說道:「只惜都沒有在京,這便怎處?」

  店主變了臉道:「這須不便,眼今因梁山賊寇叫王英的,那日由開封獄裡換了正身去,皇帝老子又不斷出來遊逛,因此廂官十分嚴緊。官人要沒有保人,只好請便,小人可怕有拖累。」

  譚稹氣的道:「豈有此理,世上的旅館宿店,哪有討保的道理?俺便無有,你又將怎麼樣,終不然還拿我作了強盜不成?」

  店主人見他強橫,知他為考武來的,必會武藝,唯恐要說話得罪,眼前吃苦,遂容忍一口氣,強為笑道:「官人要不信此言,卻也無妨,小人是小本生意,世上也沒把財神往外推的。但是要有了察問時,官人要自答對,休怪我不先稟告。」

  說著,退出房外,暗暗使一個小二報了官司,說現在俺店裡住一個可疑的客人,有槍有馬,還有金銀,據說是考武來的,並無保人。當時有左廂巡察使張雄、右廂巡察使賈奕,並左右都巡使孫榮和緝察皇城使竇監,一聞此報,急點了手下巡兵二百余人,人人勇猛,個個威風,腿系著藍白縷的粗布行纏,各著是鴉青衲襖,有手持輕弓帶著短箭的,有手持悶棍挎著腰刀的,急奔著客店裡來。一聲吆喝,巡兵有上了房的,上了樹的,一時和蜜蜂兒歸窩一樣,將一個小小客店團團圍住。當先是張雄、賈奕,各仗著一口樸刀,奔入上房。後面是孫榮、竇監,叱喝著巡兵道:「可是教賊人跑了。」

  說話之間,譚稹已隔窗窺見。一見是張雄、賈奕二人,都面貌很熟,先放了心,張雄問道:「你不是譚稹兄嗎?」

  賈奕亦驀然想起,伏地便拜,譚稹笑道:「二位是作何而來?」

  賈奕笑著道:「我當是誰?」

  因叱著巡兵等先行散去,告店主道:「你們妄報,這位是泗州的都監,有何差錯在我身上。」

  遂又引竇監、孫榮等彼此見面,譚稹笑著道:「俺不知東京裡這麼嚴緊?如此倒勞動諸位了。」

  張雄笑道:「再休提起,如今這一分差使好生勞碌。」

  因將那王英監斬換了正身,及事後如何搜索他等,都如何勞碌的話說了一遍。譚稹道:「為國勤勞,應當如此。但是于無辜小民應放寬些,幸我是遇了諸位,未曾吃苦,若遇了不相識的,豈不冤屈。」

  竇監笑了道:「這也無法,我今有太尉鈞旨,開封獄裡已收滿了,又加了二十間房,仍不足用。獄裡差撥都個個發了財,巡兵使臣亦有了衣服穿,雖然招怨,亦實無法。」

  譚稹笑了笑,聽這樣說,知他都因此忙碌,有賄賂發了財,但是又不好指說,第一也知道賈奕本是個文武不成有名的潑皮市儈,第二也知道他等俸給太少,盡日就指著欺民害民吸民的骨髓生活。問賈奕道:「賈兄亦有了老小麼?」

  賈奕道:「什麼老小,只還是獨自混。」

  竇監等笑道:「你不要隱瞞,著實告譚兄說,我們幾人也就是賈都巡十分快樂,粉頭娼妓有哪個不怕他?有他要作了靠山,任著意兒反。」

  譚稹亦只得陪笑,勉強湊道:「若這樣時,賈兄也領我看看去。」

  眾人亦齊打夥兒的說道:「這時正好,先往雞兒巷看看師師去。」

  剛說至此,只見有幾個巡兵氣急敗壞的跑來,進來都單腿跪下,口中稟道:「啟稟相公,今又有報案的,據說有大盜,自稱皇帝,又自己宣揚姓宋,敢莫是宋江到了不成?」

  眾人都一驚非小,告賈奕道:「你且在這裡陪伴譚兄,或同了譚兄去看看師師去。我等要捉賊去了。」

  說著便點巡兵,叫跟著報案的趕急先去,勿令那賊人逃跑。賈奕亦邀了譚稹一同出店,一面笑道:「我們且先到潘樓,吃兩杯酒,隨著往東雞兒巷桑家瓦子,再看那師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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