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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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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那知縣氣的跳起多高,此人也素有外號,叫地溜鬼,姓陸名千,也算是鄆城縣人,只因在雷橫手下當過士兵,也曾于晁保正的莊上拿過劉唐,又跟著朱仝等放過宋江,此日亦因有功受賞,作了知縣。同伴的唐牛兒如今亦住了東阿縣,此日因杜興來到,事務正多。一聽著士兵回說,氣往上撞,對士兵道:「你等都勿聽狡展,糧稅是關乎軍用,不宜緩的。本縣也不管那些,違反頑抗,我就要鍘。什麼叫詩禮人家,一縣的紳士若抗我喻帖時,一樣治罪。」 因叱著軍卒道:「快與我捉了來。」 軍卒答應,即日把一個申屠遠捆至當廳,喝令跪下,申屠遠道:「相公明鑒,小人已家產盡絕,就是賣地,也須我遇了買主才有銀糧哪。能在這個時候叫我交稅。」 陸千大喝道:「不要多說,這明是頑抗洒家,不予厲害,你須不怕。」 遂叱令劊子手及刀仗軍卒等:「將這鳥人與我抽了筋,再不認時,我另有新刑法。」 這一聲令下,左右和虎狼也似,齊呐一聲,按倒階前就抽。他們亦得有妙法,從脛骨上剜一根筋,用一個鐵棒穿入,先不割斷,用力把鐵棒一抬,疼的申屠遠噯的一聲,以下已無了生氣。隨又一松,只見那根根毛孔出了汗珠。陸千喝問道:「你若不認,俺生剝了你的皮。」 又喝令道:「快與我抽。」 左右又一聲答應,脛骨的兩條筋當時割斷,隨又喝命,將他的兒孫們、老小們都一總拖了來,按倒廳前,一齊拷問,打了數次,他家也真個無力納此糧稅,男號女呼,聲音震天,杖下又死了四人,並有一個孕婦打墮了胎,登時亦死在那裡。其餘男女,哭聲甚慘。陸千怪異道:「這人也俱都奇怪,怎麼都這麼受苦,還不交稅?」 那都捕觀察道:「相公明鑒,他們要但能設法,誰不惜命?依著小人見識,這稅可實當寬限,有不交的,我們再懲治不晚。」 陸千亦歎了口氣,無可奈何。當日退廳,好生不樂。只幸有一個押司,名叫薛金,素日為人極為狡惡,以此有一個外號,叫促狹鬼。今見著陸千不樂,進來說道:「相公明鑒。這增加糧稅的公事,本有訣竅,相公若這麼動怒時,終不濟事。」 陸千喜的道:「押司有什麼訣竅?快與說來幹這功勞,端的不曉如今大王是當日我放的,朱仝將軍是我拜兄,將來要提拔於你,異常容易。」 薛押司道:「小吏也實不相瞞,申屠的家私產業實是很多,相公要圈佔來時,一世也吃著不盡。何不就借著這個題目,把田產充了公,由我庫裡交一分稅,這事就全都完了。再說,又救他一家老幼性命,也博個好名目。這事是有名有利,難得之事,何必為難呢?」 陸千大喜道:「此計甚妙。只是那別的百姓不納怎樣?」 薛押司笑著道:「相公誤矣,自古這服民之道,只在鎮喝,雖亦有嚴刑峻法,不可常施,不可不施。類如本縣罷,買賣是全都搶了,莊稼又滿都未收,再課糧稅,實不是容易事。」 陸千問道:「押司有什麼善策?」 薛押司道:「依著愚見,人民要全都死了,那倒是便宜他們。如今本地莊稼沒有收成,買賣是無有交易,就令有地土產業可以變錢,一時也無有人買,即有人買,也須有活人去賣。此時要不知底裡,沿收地畝,試問有幾個莊家不願意?這麼辦簡斷截說,銀子和米端的也無處去尋,留著他們作這難去。這便是敲骨求金,第一妙法。」 陸千大喜道:「你真能幹!如今就委派於你,作這差使。對申屠遠道:你亦去設個法。」 薛押司道:「這事要作個文章,相公也有名有利。」 陸千問道:「是怎的作文章?」 薛押司道:「不是我暗裡吹謗,古來亂世,多仗著讀書之人,耍弄筆桿,殺人放火,那都是文人筆下使弄的愚蠢人。真正能人,還在這裡。」 因手指著鼻樑骨,微微笑著,就著就提筆磨墨,不大一時,寫成詳告,擬將那申屠遠家田產歸官,欲按著陝西河東屯田練兵的辦法,將所有地散與兵卒,乞請著大寨允准,也好施行。又特與唐牛兒去一公文,兩縣要會同辦理。陸千愁著道:「這麼一來,洒家還哪有富貴哩!」 薛押司道:「相公直率,這話是表面如此,將來時節,相公要如此如此,何愁著不富貴?」 陸千狂喜的跌腳道:「你真是洒家的張子房,我若有將軍地位,得作了節度使制置使時,必不忘你。」 因就用了印,馬上就差一干辦,另兩個軍卒去申告梁山。後文是怎麼富貴,今且不提。 單言唐牛兒,這日也接到牌文,增加糧稅。當日也出了告示,張貼各處。且說治下正管著斑鳩店,那裡有一座劉家營,弟兄五個,稱為五虎。有一個同胞妹子,叫劉錦娘,自幼也使槍刺棒,略知文墨,如今又拜了孟康的妹子賽麻姑孟二姐為師,習練得一身武藝,與女王活蝴蝶曾經比賽,女王亦鬥她不過,只因在耳裡聞說有一女魔王江金蘭,還有個嚴賽花,藝業出眾,有心拜訪。這時因哥哥兄弟與梁山訂了盟,現在館陶攻打楊進,只剩有自己一人,與師傅孟二姐在家看守。那時有桐城驛的巨盜王元,潘家店的水賊潘五,俱都與五虎交好,月終也納些進奉。 這日,因忽有潘五帶個人來,錦娘一見像個儒生,帶一頂舊唐巾,穿一領皂褙,罩一件紫道服,系一條紅絲絛,足下烏靴,踏些泥土。見了那錦娘便拜,潘五說道:「這人是孟康托囑前來下書的。俺因在船上觀看,有些油水,不期麻倒了,一看身上也無有銀錢,只一封書,故引了這人來。原書在此。」 說著便從懷內取一封書,錦娘一看,是交與師傅的。問那人道:「殿試貴姓。」 那人也不慌不忙,道出姓氏來。原來是孟康所差,曩在東昌府為提舉學事司的教授,姓居名正,表字用儀,只因城破,他跑到東京去,擊了登聞鼓,如今為招討營裡參議之官。只因是東昌人氏,德藝雙全,今為著國家事不辭勞瘁,先見了行營譚稹,問近來破陣事,有無功效。譚稹因連打幾日,不能入陣。又奉了高俅命令,停止進攻,遂仰天歎口氣。居正也知他心意,當時勸道:「將軍也不用著忙,如今聖上親點了兩路兵,以高俅高太尉剿取梁山,以童貫童太尉往平方臘。如今京裡考奪大將,將軍要此時攻打,反為抗命,不如于這個機會求個功名,將來與國家出力,亦還不晚。」 譚稹歎息道:「那日要不奉軍令停止攻打,敢怕此日已克復東昌了。」 居正笑道:「事不宜急,將軍要有志于國,必先赴考,不然要太尉一到,必先落職。」 譚稹發愁道:「這裡可怎麼交割?」 居正道:「這裡那團練使馬小乙,聞說是楊進近人,何不就交付與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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