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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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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開封府定案斬王英 宣武軍考武收譚稹 話說館陶高唐等一帶地方,有楊進、文天柱等日夜討賊,早有高太尉、童太尉奏聞皇帝,當日早朝,有高俅啟奏道:「鎮江軍節度使少傅余深,近日為梁山賊寇方天壽等攪擾地方,乞請聖上,早派兵將。據臣愚見,現有一個人能擒天壽。」 天子問道:「據卿推薦,必無差錯。但不知所薦為誰?卿可直言,候朕降旨。」 高俅奏道:「杭州軍節度使知軍州事薛昂,從前和微臣說過,禦軍的中郎將滾刀筋陳老妥,卻是有萬夫不當之勇。從前,方天壽是他捉的,只因被劫了花石綱,褫了軍職,如今還在杭州效力,只求有聖上降下聖旨,俟拿了方天壽時,將功折罪。」 天子大喜道:「所奏甚是。」 當時聽奏,命陳老妥帶罪捉賊,高俅謝過了。在班有天章閣直學士開封府尹范宗,伏俯于金階,奏道:「臣啟萬歲,七月初聞有殿帥府虞候王伯高,在蘭封地方拿獲梁山要犯王英等三名,該犯已殺害多命,訊供屬實,按律擬斬。今日又正當梁山猖獗之際,擬請聖上降旨處決,傳首於鄆州等處,以寒賊膽。」 天子皺眉道:「本應准奏,只因有真人林靈素,現正為後宮念經俾生皇子,孤家亦正自茹素,每日的齋戒祈禱,哪可殺人?」 說到這裡,有秘書郎楊時伏地,奏道:「聖上明鑒,聖人生子,乃是家事。該犯宋江等久反山東,奪據州縣,不知有多少民命喪於賊手。此時宜即刻處斬,以正國典。」 天子怒說道:「你是讀書人,仁義為本,如何亦教朕殺人?」 楊時又奏道:「臣乃為公,非由己意。國法具在,哪可饒人。聖上要降旨正法,方是仁愛。不然那死的百姓,豈不叫屈。」 天子因逼的無法,降聖旨道:「王英於八月節後,再議處決。須命由林真人擇以日期,不要衝了萬歲山子孫道脈。」 楊時無奈,退朝與范正尹道:「如今聖上,只是信道,道士也出入後宮,毫無禁忌,這豈是朝廷禮法?」 范宗也慨歎一回,回到衙中,喝命把王英幾人都押了死囚牢,聽候處斬。 這時有梁山探子,已早由東京裡探得此信,飛也相似,報到梁山。宋江已掩蓋不住,和夫人道:「你去與扈三娘解說,非是不重義氣,不去救他。因如今山寨裡軍事緊急,童貫與高俅、楊進正打臨清,海州亦發了人馬,有謀勇雙全的黃金塔扈文和帶領著雄兵一萬,逼近曹縣來。港州關勝、曹縣董平,連日也僅能保守,不能出戰。楊志已調往單縣,曹州項充又無音信。館陶肥城近日也不知勝敗,眾人心裡有多焦灼。」 麗娘念佛道:「阿彌陀佛,官人就這麼一說,多少人民沒了性命,妾身口訥,也不會說。對扈三娘也難解決,只盼著大王開恩,許我到一座廟裡削髮為尼,妾身就終日誦經,祈禱著大王得勝。」 說到這裡,自又向蒲團上拳了腿,拿了念珠,依舊念佛。宋江氣得道:「你沒福消受的行貨!這個世界念什麼佛?若作個皇娘娘有多受用,世人都仰為國母,那尊貴不?」 麗娘亦合目無語,宋江無奈,自去與太公說了,勸扈三娘不要發急,至萬分為難時,就命著蘭封李逵入京劫獄去。扈三娘哭道:「我不曾想哥哥不管,早知如此,我自己走一遭,也非難事。」 吳用因看著這樣兒,心生一計,特遣著夫人慧奴,親去開導。三娘大喜道:「此計甚妙,只是我沒有女伴,如何能夠?」 慧奴道:「馬小光的夫人生的多美,近日我看她光景,與那個劉虞候很是和睦。林夫人娟娟已看破了,後來已說了實話。那劉虞候以先是她的小廝,兩人很厚,喜在馬小光師爺是念書人,盡日是瘋瘋癲癲的一概不管,他們于那日曾說要回東京,何不就邀同他去。」 扈三娘喜道:「這麼也好。」 因又去東寨裡邀請了顧大嫂、孫二娘,又邀小寶,因他是東京口音,生得極美。當時議定,次日與宋江寨裡討了金銀,帶些綢緞,三娘又梳妝打扮,本是生得就不醜陋,一經裝裹穿戴,又至為富麗,活像是貴人宅眷一般。同了眾人,領幾個武藝強的承局,小廝都教那劉虞候一人帶著,又幾個會武丫鬟,只作是外官進京,欲求陛見的模樣,直往蘭封一路行來。 卻說東京南薰門外,有一個破落戶住戶,姓柳名少權,綽號叫撞大運。自幼因讀書未成,改習醫道,叔父柳公權,向在州橋下開生藥鋪,同族有一個伯父,叫柳大成,現任開封府判官之職,年老無兒,屢欲把侄兒少權承繼膝下。但他又素日遊惰,盡日與一般潑皮子弟滿街遊逛,與高太尉的衙內也在一起,京裡又日夜耍鬧,不時與一般子弟在酸棗門的潘樓、麥秸巷的狀元樓,凡是有妓女的酒樓酒店終天徹夜,流連不返。於是也對於少權有些冷落,盡日就由他去逛,亦不禁阻。 這天正是八月秋社,京城住戶各皆以社糕社酒互相齎送貴戚,宮院亦皆以豬羊雞鴨等肉,切作砧棋子鋪於飯,上名為社飯,婦女都歸於外家,晚間回去,唯有男子是日都必須在家酬賓客的,但是因尋找少權,幾日不見,有外公姨舅等贈的新葫蘆、棗子等物,俗名叫宜良,外甥但是也沒見少權一刻在家,氣得柳判官頓足生氣,僕人亦各地去找,尋了六街,終未見面,哪知像這樣子弟,無法禁管。這日正午,他正與一夥人在潘樓吃了酒,席散以後,人各回家,都望著少權道:「你的福氣端的不小,這個社日你哪裡吃社糕去?莫非還撞你大運,憑你臉子不成?」 少權醉著道:「我不吃糕,只想要逛逛廟去。」 說著,辭了眾人,出了潘樓,沿著十字街竹竿巷,到鬼市子看了一回。東街北是趙十萬的住宅,街南是中山正店,這日因趕趁廟會,有不少香藥的床攤向東榆林巷,乃是鄭皇后的住宅。再向北去,是唐時一位英雄,單雄信廟。歷來那廟裡香火異常興盛,廟內是他的墳墓,生一棗樹,相傳是棗槊發芽,因此地名亦稱為棗家子巷。這日婦女都來上供,門外是人山人海,擁擠不動。山門以外,有飛禽、貓犬、珍禽異獸的買賣,及動用什物苕帚、簸箕等物,又有彩幕所結露天的屋宇,有賣羹的、賣奶酪的,及時鮮瓜果之類。少權站著正看熱鬧,忽見有幾個僕從吆喝閒人,廟裡走出幾個婦女來,個個是濃裝繡裹,滿頭珠翠。內中兩個生的最美,一個有二十五六歲,一個才二十上下,遠望少權,噗的一笑,急又用絹帕掩口,兩眼還滴溜溜望著少權笑。又與丫鬟和一個年老婦人,唧噥議論。少權因風流場裡本是慣家,盡日於貓洞狗竇裡討求樂趣,貴戚眷屬也多熟識,一聽那少婦說話,又是京音,心裡猜想道:「這必是貴戚家裡某人姬妾,不然也沒有這樣闊綽的衣裙首飾。」 又看那少年的面上很熟,急忙以眼神示意,又仗有酒在肚裡,色膽如天,望著兩人迷嬉著笑,本意也要與她勾搭,只為人多,不敢擠去。正然癡想,只見有丫鬟、小廝都擠過來,遠遠就望他招手,倒把少權嚇得一驚,急忙往東面就跑。丫鬟叫著道:「官人站住。」 小廝也追著嚷道:「官人別走,夫人都盼你盼得滿處燒香,怎麼又見了就走呢?」 少權怪異道:「這必是錯認了。」 因便止住步,向小廝道:「誰是你家官人?廟上人多,休錯認了。」 丫鬟也三步兩步,趕來扯住,口叫著官人道:「官人你不要胡跑了,一家為你急得要死,娘子也一連幾個月日夜的哭,你快些家去罷。」 說著,並不放手,又幾個小廝來牽兩匹馬,趕輛車子,定逼著少權道:「官人上馬?是要坐車?」 少權因突如其來,不知是好意惡意,滿口推道:「你們是誤認了人,我原姓柳,你們是哪裡宅眷?」 丫鬟叫著道:「啊呀,活爺,我們怎能夠錯認了你,說姓柳多麼丟人,快不要著了迷,野草閑花沒可戀的,家裡有仙女般的娘子,卻叫她日夜哭,這是何苦來?」 說著,那邊婦人們都撲過來,招得有不少遊人都圍著看,看著少權也像是儇薄少年,敗家子弟,都幫著勸說道:「不要執迷了,你現有家裡人這樣勸解,趕著就跟著回去,有什麼話回家去說。」 丫鬟亦埋怨說道:「你圖什麼?這招得這些人,誰不恥笑?」 少權急了道:「你不要扯,我不是你家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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