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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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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漢冷笑道:「不納怎的?不要以銅棍嚇人,須知爺爺這一個銅錘厲害。」 說著,把一柄大鐵錘,重有八十斤,掄的和紡車也似,擲在地上,內有作美的攔道:「都是朋友,你們也不要吝嗇,痛快一點兒,我們也交個朋友,落得受用。省得又綁進寨去,都沒利益。」 因催著譚稹道:「快些,快些。」 譚稹無奈,一心為趕著走路,將所有黃白物盡數留下。嘍卒亦閃開道路,又叫個小嘍羅引路牽馬,直送至村西五里,告譚稹道:「投北大路,即是濮州,如今有兩造打仗,不得行走,只有投西,順一座山寨經過,那裡有裘家父子,沒人犯境。你等要說明來歷,自必放行。」 譚稹謝了謝,心中暗道:「這個裘家,敢莫是裴老九命世的英雄不成?」 遂用鞭催著馬,一路趲行。這日,已日沒西山,看看黑了,只看有幾個健僕,各騎駿馬,跟著個年少英雄,騎匹駿馬,背著雕弓,插一壺箭,一手拿一支拂塵,驅著那馬上蚊蠅,也投西去。譚稹已行離且近,馬上詢道:「借問諸位,俺等要投奔東京,是這路否?」 那少年回了回首,書中交代,這人正是裘劍韜,自遷了濮州來,接得王友直等,東京來信,言現有義民文天柱、張毓宗等,自告奮勇,攻打梁山,連奪數寨,部省已特為申奏,龍顏大喜,特賜以忠義名號,稱討賊左將軍,討賊右將軍。又聞有楊進投降,也會連文張等,進取臨清。唯因那館陶一帶,楊志鎮守,屢戰都不能獲勝。臨清又現有林冲及運河巡閱使李俊水陸軍卒,十分英勇,又兼有各寨幫助,張迪、高托山等各派有重兵能將,日夜迎敵。楊進孤軍,不能取勝,因便與大營告急,請添人馬,速至臨清。文天柱道:「這事宜稟告王友直,調取一人,足致那梁山死命。」 張毓宗道:「你道是誰?敢莫是張俊、韓世忠兩人不成?」 文天柱笑道:「不是他等,他們因隨了宗澤,日夜商量著抵禦金遼。這樣小事,必不肯來。依我想起蘭封三義寨,有神童裘劍韜,他若來時,必能濟事。只是須稟告友直,求他有一封書到,必來幫助。」 張毓宗道:「俺想亦有個英雄,他與梁山仇深似海,此時在臨濮界內,築個山寨,有如在虎的口裡搬牙,一般不是本領,早破滅了。此人姓孟單名義字,俺想要邀請出來,必能濟事。」 文天柱道:「如此就多請一位,更有何妨。」 遂當下修了書,各委個心腹軍健,星夜前往。劍韜因見了書信,別了祖父。這日因回首一看,兩人問路,騎的鞍馬都像是軍官模樣,上下打量,鞍邊都帶著兵刃,更像是軍官無疑。遂勒了馬嚼環,等候他等,並馬問道:「二位是哪裡軍官?高姓大名?」 二人一說,劍韜要下馬拜見,二人攔住,問了名姓,劍韜喜的道:「久仰二位英雄了得,近日往梁山說降,可有此事。」 二人也一路行著,道聲慚愧,便將那怎樣下山,奪了館陶及現下泗州州官,和盱貽軍怎樣捉捕的話說了一遍。劍韜問道:「二位如今投托哪裡去?」 二人因見他義氣,將臨行裴老道所囑言語,一一說知。 是日天晚,尋一個莊戶人家打火作飯,這時那各鄉民戶,屢經喪亂,一見有軍卒模樣的一經其地,趕著就殺豬宰牛,百般款待。譚稹喜道:「這裡倒民風樸厚,遇了我等,這樣小心,知我是為國為民不要命的。」 因各自洗浴了,正然談論,只見個老邁蹀躞,七十餘的婦人,淚流被面,進門就跪扶地上,口叫爺爺。眾人都不知何事,群起問道:「有話你起來再講。」 那老婦顫聲道:「爺爺饒命吧,老身有兩房媳婦,一個孫女,今年剛才十四。我那女兒過於苦了,將要臨蓐,昨日有一般爺爺在此住的。」 說著長籲短歎,要哭又不敢流淚,有德急著道:「是怎的一回事,我不明白。」 遂喝著老婦道:「你有病嗎?」 譚稹道:「不要難為她。」 一言未了,只見有兩個莊家漢從外走來,橫拉倒遮,拖了那老婦出去,老婦亂哭,像是有瘋狂之症,莊家也並不答話,卻撫了老婦嘴,不叫她嚷。眾人因不知何事,後面尾隨,直跟至院牆外,只聽有一人埋怨,像是老婦的兒子,嘟噥說道:「你老人家光疼女兒,因她是臨期身孕,想著躲避一會兒。那爺爺要打呢?有誰去挨,你不管孫女嗎?她才十四,不一樣無法嗎?」 說著有婦人孩子們一片哭聲,有德要進去詢問是什麼事,譚稹攔道:「不要多管,不看像定陶又多耽擱,再說有婦女聲音,擅自入去,多有不便。」 譚稹正說,只見那兩個莊家人自內走出,見了他等,慌忙下跪,臉上神色,都驚慌不定的,怵怵怛怛的問道:「爺爺是先幹生活?先吃酒飯?渾家都紮扮好了,只候示下。」 眾人因不解所謂,有德力氣猛,先挽了一人起來,詢問何故?那兩個莊家漢益加驚懼,劍韜以溫語安慰,一同至客舍坐下,喚著他等儘管落坐,詢問是什麼緣故,你等驚慌?莊家又怵怛半日,對譚稹道:「幾位是仁德爺爺,不要見罪。如今這各處鄉村,都是如此。遇著有好漢爺爺、各軍爺爺,自求由這裡一過,便是小人的造化,民家也沒得孝順,除了酒肉,渾家也每日閑著,伺候爺爺,正屬應該。自求不厭惡醜陋,都早自洗浴了,鋪了被窩。」 說到這裡,兩人相視寒戰。譚稹、劍韜不忍卒聞,氣得頓腳。 原來這裡是兵匪鬧慣了,來到民家,百般滋擾,女的也無論老少,姦淫已遍,來時還必要人民跪地請問:爺爺是先幹生活,先吃酒飯。幹生活的不言可喻。譚稹氣的道:「是誰把我們人民欺辱的這般苦?」 因勸著莊家等不要害怕,二人把來歷說明,莊家已改驚為喜,感謝說道:「爺爺這樣人,世上可實在稀有。」 因喚著莊客等擺上酒飯,都親自斟了酒,又告知婦女們不要驚懼,也不用打扮了。村中有約,倘如有兵匪到時,大家伺應酒肉,亦大家出錢。婦女亦不須躲避,有誰遇了便為劫數,村人也不須恥笑,習以為常。劍韜聽著道:「如何不訴告官府?請求護庇呢?」 莊家歎口氣道:「快休提起!官軍一到,實比著盜匪厲害,盜匪之中倒有些講究仁德、不害人的,獨是官軍,若打從此地過,人民就不用活了。」 譚稹歎道:「官軍如是,怎怪那盜賊滿地?不知朝廷怎這樣不省事。」 一時飯畢,劍韜又贈與莊家十兩的一錠銀子,一軍健道:「不要賞他們,他們也沒有好人,遇孤行的,他們殺害,軍卒要走的單了,更是吃虧。」 劍韜笑道:「這話倒不許這樣說,他們因恨惡極了,但能有一事可忍,誰肯害人?再說又沒有官管,占誰妻女,誰不有氣?可不就遇見少的報報仇嗎。」 當夜無話。 次日,那莊家起早過來送行,又擺些酒與肉,大眾吃了,劍韜說道:「俺今往館陶營裡訪個朋友去,二位要肯與同去,今晚可到。」 譚稹道:「我等也本無投奔,聞知宗澤又聞了王友直、張俊等,現在練軍,我等尋他,恐無地位。賢弟要肯薦舉時,我等也隨去效力。」 劍韜大喜,三人就謝了莊家,率眾起行。時方八月,路上那西風陣陣,很是涼爽。行了一日,約計有初更時分,遠見有一座營寨,好不威武,行離且近,有哨卒攔住道:「你們由哪裡來的?行營重地,不可擅入。」 劍韜下馬道:「俺等是臨濮來的,敢煩通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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