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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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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有德道:「兄長是受人籠絡,入了圈套。宋江有什麼真心為著百姓,現今已龍旗鳳扇,黃蓋白旄,用九星七曜旗,日月爭光傘,事事要僭居大位,哪有為民的事情?」 徐寧笑道:「禮經王制,那也是禮。有古人說的好,名不正言不順,言不順事不從。如今那稱皇稱帝百里稱王的,又豈是宋江一個?眾人因別人僭號,連如今睦州方臘,也自居聖公,建元為永樂元年。公明是仗義疏財,江湖都叫他及時雨,如何就不可稱王救百姓哩!」 譚稹笑了道:「閣下是被他淆惑,思想不開,早晚有後悔之日。今日為請出兄長來,商議一事,兄長要作封書信,告知梁山,他們要顧全義氣,怕傷兄長的性命趕緊就退軍境外,我們絕不追襲,絕不傷害。只等著部省派人,收撫此縣。小弟亦各回本任,不再多管。倘他要竭力攻我,我等也不是這裡守土之官,殺燒之後,我們一走,這事要兄長酌核怎麼辦好。」 徐寧笑道:「這話也不用商量,大將遭擒,只有一死。你們要不肯傷我,我自會死。」 說著,便就一軍漢胯下抽了腰刀,便向著脖項要刎。眾人拉救,徐寧已奮不顧身,揚手一刀,砍倒軍漢,複又一刀,一旁有一個莊家,早被搠倒。譚稹大怒,急抽了脅下劍,兩人在廳上交手,天錫也掇個凳子,飛打過來。徐甯一閃,正中一軍卒頭上,血流頭破,立時暈倒。徐寧亦跳出廳外,為時以二鼓以後,階下潮濕,滿澆是水。譚稹也騰身追趕,不想為石階滑倒,跌翻就地。徐寧一腳正踢脅上,多仗有天錫救護,有德亦揮鐧來打,當時衙裡徹天叫喊,莊家都素日居鄉,沒見過大爭戰,信口吵嚷道:「了不得了,徐寧跑了。」 趕著往外邊便跑。 且說劉玉與姚遠山兩個人,修養傷痕,尚在床上,聞說有變,趕忙在壁上抽了刀,欲待出去,因身體受的傷十分疼痛,掙扎張望。只見有探子來報,城裡也不知何故,全進了水,又聞有水軍人馬叫喊殺聲,並叫有龍王到了,淹死大眾。一言未了,聽房上踏的瓦嘩啦亂響,著人張看,只見有一隻人影,奔了縣衙。 且說徐甯,在步下爭戰著,那刀已被著馮有德打折一半,光剩了半截刀,一個刀柄。方正危急,聽嗖的一聲響,不知由哪裡飛來一個鐵蒺藜,不高不低,正中馮有德的右手,噹啷一聲,撒手兵刃。房上有一人跳下,不是別人,正是時遷。這日為打探軍情來看徐寧,路上與水軍相遇,阮小五道:「适才有城裡莊家引水灌城,不知是什麼用意?賢弟要進城查看,相機行事。這裡我點派水軍,索性往城裡放水裡。面要一受驚恐,俺便以扶梯上城,四面喧嚷。賢弟要救得徐甯哥哥時,便往外殺,洒家在東南水門一準相候。」 時遷答應,這時與徐寧兩個往外廝殺,後面馮有德忍痛追趕,天錫亦安放譚稹派兩個承局看守。譚稹叫著道:「蒼天無眼,叫我也這般丟醜。」 隨欲把劍來自刎,天錫攔住道:「哥哥要保重身體為國出力,這樣一來,豈不要苦了百姓。」 譚稹又罵那裴道士,道:「多管這人施用這妖法,害我賢弟,要拿了他時,凌遲碎割。」 天錫答應著,與承局道:「你等要小心服侍,俺去與都監報仇去。」 眾人答應,譚稹又喝命,傳喻不許汲水。有信那道士的立即斬首。」 天錫也吩咐莊家,趕急傳令,一面把徐甯的蘸金槍掇在手內,疾忙往衙外便追。是時,街市水深盈尺,又聞那百姓叫苦,三街六市喧嚷個遍。有的已爬房上樹,男男女女,老老幼幼,一時都叫苦連天,全城震動。四城又喊叫殺聲,不知何故,急回衙內,牽一匹馬,只見有士兵負著一個劉紅眼、一個姚遠山,兩人都逃往民家養傷去了。 單言阮小五,這時因決水淹城,已著功效。趕著又驅眾爬城,在初有城上軍卒尚拋滾木,又撒那石灰瓶子,好不厲害。後來因城內人民一齊叫苦,士兵都顧著家小,誰還打仗?以此那水軍兵卒占了城垣,又命有帶著弓弩的,一見有人,立時就傳令放箭。可憐那無辜百姓,叫天不語,喚地不應,有想著扶老攜幼逃出城的,足踏著水如走在河流一樣。聽著有百數餘人,正央著把城軍士開城救命。 猛聽由城樓以上嗖嗖的一片響,那箭和雨點一般,人的肉身哪當得起?有射中囟門的,有正中太陽穴的,仰首是貫胸而死,欲退是正中後心。一時有射死的、淹死的、跌死的、碰死的,男女老幼百十余人,連幾個把門軍卒,有腰脅中了箭臥在水裡的,有下部中了箭還能叫喊的。這時,天錫勒馬,也正在北面,望見如此,即向後退。忽見有德亦單身跑了來,氣急敗壞,吁吁帶喘,連望著天錫搖手,天錫問道:「大概怎樣?」 有德喘著氣,只說不好,二人往縣衙又跑,聽著譚稹遂還叫駡,二人也不知高低,急令備馬,強令那幾個承局攙扶譚稹。譚稹問道:「外面是什麼喧嚷?」 天錫急著道:「出城再講,哥哥已跌的這樣兒,大事是不能問了。」 譚稹叫苦道:「張順都哪裡去了?」 天錫道:「不要問了,賊進城了,這是那梁山用的灌城之計。」 譚稹大叫道:「啊呀,罷了,不想我譚稹無知,中了奸計。」 天錫催著道:「快走,快走。」 又叫著伴當等扶著都監,引著嚼環。這一地水,不看那馬不能走。說著離了縣衙,進一窄巷,一徑往北門逃走。 北門為荀生、於保正二人把守。當時上城,正想要帶領莊家南門去探,忽見有若多軍馬自北面撲了來,亟想提防,又聞有天錫喊叫,二人都慌忙下城,一見譚稹,大驚不已。于保正道:「我們也沒見探報,是何緣故?」 馮有德道:「你們也不用問了,趕快開城,現中了淹城計了。」 二人也驚慌失色,欲待開鎖,又恐那北面軍馬一齊擁入。正猶豫間,只聽那城外叫喊,一似有千軍萬馬屯在門外的一般。城上有軍卒喊叫道:「真人到了。」 天錫因正恨道士,知他與梁山勾串,來此攻城。急叫著不可開門,一邊吩咐,自先把坐騎一拍,順路上城。只見有不少軍馬都是金甲,當先是一個道士,披髮仗劍,自稱是裴老九,前來救應。天錫喝罵道:「你這賊道,膽敢胡行。俺等是忠心報國,幹你甚事?」 裴老九笑道:「城上答話的,敢莫亳州兵馬司吳總管嗎?你休錯疑,譚稹已跌傷筋骨,俺不來救,怎的報國?只因我方才誤算,只就著坎離交惡,算著有轟天雷凌振自北面來,定然要火炮攻城,故用那水火既濟的法術,用水破他。不想,是離方之水應破是離中之慮,我錯了坎字上下。今已將水勢消去,你且開城,我今要子時作法,捉住那徐甯、時遷,不須耽擱誤了大事。」 天錫因聽了這話,又見有於保正、沈裡正並張順、荀生跑上城來,都稱是真人到了,急命開城。譚稹于馬上氣的火星迸裂,城門開處,只見有金甲軍馬一擁而入,個個是神頭鬼臉,兩目發直。一見那道士揚手,好似都會飛一樣,騰身都躍上城去。嚇的眾人目定口呆,譚稹亦馬上看見,甚是驚異,裴馬九道:「你休不信,俺叫你筋骨舒展,能于爭戰。」 譚稹不信,道士把寶劍一背,用手在他的胸前脅下稍一按摩,立時那兩臂伸舒,毫不痛苦,又一揉腿,登時於馬上痊癒。譚稹亦不勝喜悅,下馬要謝。裴老九笑道:「不須稱說,只要你為國捐軀,作個豪傑,貧道就不算逆天。」 說著,披髮仗劍,向後一指,只見有若多猴子,前竄後跳,跟隨道士一同至縣衙廳上。馮有德大叫道:「你這老道,也不是公平人,洒家也被個鐵蒺藜打傷右臂,怎你不醫治醫治?莫非洒家就不當醫治不成?」 裴老九道:「不是我不與你治,只因要用這子刻,我遣著眾猴子捉捕徐寧和那個鼓上蚤去,過了時刻,恐誤大事。」 馮有德叫道:「你休撒賴,非與我醫治不可。」 又叫著士兵道:「你等把劉紅眼、姚遠山設法拖了來,這個老道,端的神仙。」 張順也央求說道:「才有莊家並一軍卒被徐寧一砍刀砍死,這裡真人要能以生死人,也發個大慈悲,救活他倆,我等亦感激不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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