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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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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趙員外重修文殊院 魯智深大鬧五臺山 話說當下魯提轄扭過身來看時,拖扯的不是別人,卻是渭州酒樓上救了的金老。那老兒直拖魯達到僻靜處,說道:「恩人!你好大膽!見今明明地張掛榜文,出一千貫賞錢捉你,你緣何卻去看榜?若不是老漢遇見時,卻不被做公的拿了?榜上見寫著你年甲,貌相,貫址!」 魯達道:「洒家不瞞你說,因為你事,就那日回到狀元橋下,正迎著鄭屠那廝,被洒家三拳打死了,因此上在逃。一到處撞了四五十日,不想來到這裏。你緣何不回東京去,也來到這裏?」 金老道:「恩人在上;自從得恩人救了老漢,尋得一輛車子,本欲要回東京去;又怕這廝趕來,亦無恩人在彼搭救,因此不上東京去。隨路望北來,撞見一個京師古鄰來這裏做買賣,就帶老漢父女兩口兒到這裏。虧殺了他,就與老漢女做媒,結交此間一個大財主趙員外,養做外宅,衣食豐足,皆出於恩人。我女兒常常對他孤老說提轄大恩,那個員外也愛刺鎗使棒。常說道:『怎地恩人相會一面,也好。』想念如何能彀得見?且請恩人到家過幾日,卻再商議。」 魯提轄便和金老行不得半里,到門首,只見老兒揭起簾子,叫道:「我兒,大恩人在此。」 那女孩兒濃粧艷飾。從裏面出來,請魯達居中坐了,插燭也似拜了六拜,說道:「若非恩人垂救,怎能彀有今日!」 拜罷,便請魯提轄道:「恩人,上樓去請坐。」 魯達道:「不須生受,洒家便要去。」 金老便道:「恩人既到這裏,如何肯放教你便去!」 老兒接了桿棒、包裹,請到樓上坐定。老兒分付道:「我兒,陪侍恩人坐坐,我去安排飯來。」 魯達道:「不消多事,隨分便好。」 老兒道:「提轄恩念,殺身難報;量些粗食薄味,何足掛齒!」 女子留住魯達在樓上坐地。金老下來,叫了家中新討的小廝,分付那個婭嬛一面燒著火。老兒和這小廝上街來買了些鮮魚、嫩雞、釀鵝、肥鮓、時新果子之類歸來。一面開酒,收拾菜蔬,都早擺了,搬上樓來。春臺上放下三個盞子,三雙筷子,鋪下菜蔬果子嗄飯等物。婭嬛將銀酒壺燙上酒來。父女二人輪番把盞,金老倒地便拜。 魯提轄道:「老人家,如何恁地下禮?折殺俺也!」 金老說道:「恩人聽稟,前日老漢初到這裏,寫個紅紙牌兒,旦夕一炷香,父女兩個兀自拜哩;今日恩人親身到此,如何不拜!」 魯達道:「卻也難得你這片心。」 三人慢慢地飲酒。將及天晚,只聽得樓下打將起來。魯提轄開看時,只見樓下三二十人,各執白木棍棒,口裏都叫:「拿將下來!」 人叢裏,一個官人騎在馬上,口裏大喝道:「休叫走了這賊!」 魯達見不是頭,拿起凳子,從樓上打將下來。金老連忙搖手,叫道:「都不要動手!」 那老兒搶下樓去,直至那騎馬的官人身邊說了幾句言語。那官人笑起來,便喝散了那二三十人,各自去了。 那官人下馬,入到裏面。老兒請下魯提轄來。那官人撲翻身便拜,道:「『聞名不如見面,見面勝似聞名!』義士提轄受禮。」 魯達便問那金老道:「這官人是誰?素不相識,緣何便拜洒家?」 老兒道:「這個便是我兒的官人趙員外。卻纔只道老漢引甚麼郎君子弟在樓上喫酒,因此引莊客來廝打。老漢說知,方纔喝散了。」 魯達道:「原來如此,怪員外不得。」 趙員外再請魯提轄上樓坐定,金老重整杯盤,再備酒食相待。趙員外讓魯達上首坐地。魯達道:「洒家怎敢。」 員外道:「聊表相敬之禮。小子多聞提轄如此豪傑,今日天賜相見,實為萬幸。」 魯達道:「洒家是個粗鹵漢子,又犯了該死的罪過;若蒙員外不棄貧賤,結為相識,但有用洒家處,便與你去。」 趙員外大喜,動問打死鄭屠一事,說些閒話,較量些鎗法,喫了半夜酒,各自歇了。 次日天明,趙員外道:「此處恐不穩便,欲請提轄到敝莊住幾時。」 魯達問道:「貴莊在何處?」 員外道:「離此間十里多路,地名七寶村,便是。」 魯達道:「最好。」 員外先使人去莊上再牽一疋馬來。未及晌午,馬已到來,員外便請魯提轄上馬,叫莊客擔了行李。魯達相辭了金老父女二人,和趙員外上了馬。兩個並馬行程,於路說些閒話,投七寶村來。不多時,早到莊前下馬。趙員外攜住魯達的手,直至草堂上,分賓而坐;一面叫殺羊置酒相待,晚間收拾客房安歇。次日又備酒食管待。魯達道:「員外錯愛洒家,如何報答!」 趙員外便道:「『四海之內,皆兄弟也;』如何言報答之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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