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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回 雷橫枷打白秀英 朱仝誤失小衙內


  英雄豪傑起多方,龍虎山中走眾殃。
  魁罡飛入山東界,挺挺黃金架海梁。
  幼讀經書明禮義,長為吏曰志軒昂。
  名揚四海稱時雨,歲歲朝陽集鳳皇。
  運蹇時乖遭迭配,如龍失水困泥罔。
  曾將玄女天書受,度向梁山水滸藏。
  報冤率眾臨曹市,雪恨興兵破祝莊。
  談笑西陲屯介胄,等閒東府列刀槍。
  兩羸童貫排天陣,三敗高俅在水鄉。
  施功紫塞遼兵退,報國清溪方臘亡。
  行曰合天呼保義,高名留得萬年揚。

  卻說宋江聽了大喜,與軍師吳用下山迎接。見是雷橫便拜曰:「自別尊顏,常瞻雲樹之思。今日緣何經過賤處?」

  雷橫答曰:「小弟蒙知縣差往東昌府公幹,回經路口,嘍囉攔討買路錢。小弟提起賤名,朱兄堅意留住。」

  宋江曰:「天賜得會!」

  請到大寨與眾頭領都相見了。置酒款待,晁蓋動問朱仝消息。雷橫曰:「今朱仝已參做本縣當牢節級。」

  宋江說雷橫入夥。雷橫曰:「奈有老母年高,待母終後,卻來相投。」

  遂拜辭下山。眾頭領相贈金銀,送至路口,拜辭而去。

  晁蓋、宋江回到大寨,請軍師定議職事。次日會眾頭領聽令。宋江曰:「孫新、顧大嫂夫婦,替回童威、童猛別用。再令時遷去幫助石勇,樂和去幫助朱貴,鄭天壽去幫助李立。東西南北四座酒店,招接好漢入夥。一丈青、王矮虎山後下寨,監督馬匹。金沙灘小寨,童威、童猛守把。鴨嘴灘小寨,鄒淵、鄒潤守把。山前大路,黃信、燕順、解珍、解寶守把第一關。杜遷、宋萬守把宛子城第二關。劉唐、穆弘守把大寨口第三關。阮家三雄守把南水寨。孟康仍前監造戰船。李應、杜興、蔣敬掌管錢糧金帛。陶宗旺、薛永造梁山泊城垣。侯健監製衣袍鎧甲。朱富、宋清提調筵席。楊林、李雲監造屋宇寨柵。蕭讓、金大堅掌管書信公文。裴宣掌管軍政司,賞功罰罪。」

  各頭領分撥已定,每日輪流筵席,慶賀不題。

  卻說雷橫離了梁山泊,回到鄆城縣,回了公文出來,只見李小二叫曰:「都頭幾時回?」

  雷橫曰:「昨日回家。」

  李小二叫曰:「都頭,今日東京新來到有一婦人,叫做白秀英,在勾欄說唱諸般品調。多有人看。」

  雷橫聽了,徑到勾欄來,在青龍頭上第一位坐了,看戲臺上做笑,樂院李老兒上來開場曰:「老漢乃東京人氏,白玉喬便是。如今年邁,只憑女兒秀英歌舞吹彈,普天下伏侍看官。」

  鑼聲響處,白秀英上戲臺,曰:「今日秀英招牌上,明寫著這場話本,是一段風流蘊樣範,喚做『豫章城雙漸趕蘇卿。』」說了又唱,唱了又說。眾人喝采不絕。雷橫看那婦人,果然生得色藝兼全。那白秀英正唱到後頭,白玉喬喝曰:「雖無買馬傳金藝,要動聰明鑒事人。我們且下臺來。」

  白秀英拿起盤子,指曰:「手到尊前,休教空過。」

  秀英道罷,托過盤子,先到雷橫面前。雷橫便去身邊摸時,不想錢無一文。便曰:「今日沒有帶來,明日再來補還。」

  秀英笑曰:「官人坐當其位,先出標首。」

  雷橫面皮通紅,便曰:「我一時忘懷帶來,非是我捨不得。」

  秀英曰:「官人既來聽唱,怎不帶錢來?」

  白玉喬叫曰:「我兒,你自沒眼,不看是城裡人,村裡人,只管問他討什麼。且過去,自問曉事恩官,告個標首。」

  雷橫曰:「我怎麼不是曉事的?」

  白玉喬曰:「你曉得子弟門庭,狗頭上裝角。」

  雷橫大怒,罵曰:「這狂奴怎敢辱我!」

  便跳上戲臺,揪住白玉喬,打得唇綻齒落。眾人勸解,雷橫回去。

  原來這白秀英卻和新任知縣,舊在東京來往,因此來鄆城縣開勾欄。那娼妓見雷橫打得父親傷重,徑到知縣衙內,告雷橫毆傷父親,大鬧勾欄,意在欺騙。知縣聽了大怒,便令白玉喬寫了狀子,驗了傷痕,指定證見。怎當那娼妓守定衙內,撒嬌撒癡,立等差人把雷橫押到官廳,知府責打取招,枷號示眾。秀英又對知縣說:「把雷橫號令在勾欄門首。」

  這禁子人等,都是和雷橫一般的公人,如何肯依。秀英走出,茶坊裡坐下,叫禁子:「你和他有首尾,放他,我自少時對知縣告明,將你問個賣放情由。」

  禁子忙曰:「娘子不必去告,我自枷他去便了。」

  只得來對雷橫說:「兄長,沒奈何,且胡亂枷你在婦人門首一日。」

  那雷橫母親正來送飯,看見兒子恁地,便罵禁子曰:「你眾人都與我兒子在衙門出入的人,誰保得全無事?」

  禁子曰:「老娘,我們卻也要容情,爭奈原告不容。」

  婆婆曰:「那見原告自監號令的道理?這個賤人倚著官勢。我且解了索子,看他怎的。」

  白秀英在茶坊裡聽得,走將過來罵曰:「你這老婢說什麼?」

  那婆婆便指罵曰:「你這千人騎的潑賤,怎敢罵我!」

  白秀英柳眉倒堅,星眼圓睜,向那婆婆打面掌。那婆婆卻待掙扎,被白秀英舉拳亂打。這雷橫是個孝心的人,見母親吃打,一時怒起,扯起枷來,望白秀英腦蓋上打將下去。打得秀英腦漿迸流,眼珠突出。眾見打死白秀英,押雷橫來見知縣,備訴前事。知縣隨即差吏並仵作,來驗時屍傷,斷責成招監下,放娘回家。當牢節級卻是美髯公朱仝,排些酒食款待雷橫。橫母來牢送飯,哭告朱仝與他看顧孩兒。朱仝曰:「老娘放心,今後飯食不必送來,小人管待。倘有方便處,即行救放。」

  婆婆拜謝去了。

  朱仝尋思,沒救他處。自央人去知縣邊說關節。知縣雖愛朱仝,只恨雷橫打死他表子,要斷雷橫償命,解上濟州擬罪。即令朱仝押送。朱仝眾人監押雷橫上路,行了十數里,見個酒店。朱仝賺眾人都到店裡吃酒,遂帶雷橫至僻靜處開枷,放了雷橫。分付曰:「賢弟快去家中,帶老母投梁山泊去安身。」

  雷橫曰:「小弟走了,累你何當?」

  朱仝曰:「知縣把文案做死了,解到州裡,定要你償命,我因此放你,況我無父母掛念,家私盡可陪償。」

  雷橫拜謝後,後門奔回家裡,收拾包裹,引老母星夜投梁山泊去。朱仝便對眾人曰:「雷橫走了。」

  眾人曰:「我們去他家裡捉。」

  朱仝故意遲延半晌,引眾人來縣裡出首。朱仝告曰:「雷橫走了,小人情願甘罪。」

  知縣本愛朱仝,有心將就他。被白玉喬要赴上司處告。知縣只得所犯情由,申解濟州去。朱仝使人去州裡上下使錢,知府便當廳審問明白,將朱仝打了二十脊杖,刺配滄州牢城。帶上行枷,兩個防送公人領了公文,押送朱仝上路。望滄州橫海郡來。滄州知府升廳,公人押朱仝呈上公文。知府看了朱仝一表非俗,先有八分歡喜。便令:「犯人休發下牢城營,留在本府聽用。」

  令除去行枷,與了回文,兩個公人自回。朱仝自此只在府中伺候呼喚。知府坐堂,喚朱仝上廳問曰:「你緣何放了雷橫,自遭刺配?」

  朱仝稟曰:「小人怎敢故放,一時誤被他走了。」

  正問之間,屏風後轉出小衙內,年方七歲,是知府親子。一見了朱仝,走過來就要他抱。朱仝只得抱起小衙內在懷裡,衙內將手扯住朱仝長髯,曰:「我只要這鬍子抱我去耍。」

  不肯放手。朱仝稟曰:「小人抱衙內去府前耍一會來。」

  知府依從。朱仝抱小衙內出府前,買糖果與他吃。抱入府裡來,知府問衙內曰:「我兒去那裡來?」

  小衙內曰:「這鬍子抱我去街上,買糖和果子與我吃。」

  知府賞了朱仝,便曰:「早晚衙內要你抱時,你可抱他去耍。」

  朱仝曰:「恩相台旨,不敢有違。」

  自此每日來抱小衙內,上街閑耍。

  過半月之後,便是七月十五日,年例各境點放河燈。當日天晚,後堂侍婢叫朱仝曰:「小衙內今夜要去看河燈。夫人分付,叫你抱他去。」

  朱仝抱小衙內出府前,至地藏寺,轉到水陸堂放生池邊,看放河燈。那小衙內扒在欄杆上看了笑耍。只見背後有人扯朱仝袖子曰:「哥哥。」

  朱仝回頭看時,卻是雷橫。大驚曰:「小衙內且下來,坐在這裡。我去討糖來的吃。」

  小衙內曰:「快來。」

  朱仝轉身問雷橫曰:「賢弟因何到此?」

  雷橫拜曰:「自得哥哥救了性命,和老母上梁山泊,投宋公明入夥。公明想哥哥舊日放他之恩,令我同吳軍師來相探。」

  朱仝曰:「吳先生見在何處?」

  言未畢,背後轉出吳軍師來相見,禮畢,朱仝曰:「先生別來無恙?」

  吳用曰:「山寨眾頭領,再三拜意。教吳用和雷都頭相請足下同聚大義。到此多日,今夜才得見,望仁兄同赴山寨,以滿晁、宋二公之心。」

  朱仝曰:「先生,此言休提。我因義氣放他上山,又為雷橫刺配在此,天可憐見,一年半載,掙扎還鄉,複為良民。如何肯做這等之事!」

  雷橫曰:「哥哥在此,只是為人之下,晁、宋二公仰望哥哥久矣。」

  朱仝曰:「你今到來陷我於不義!」

  吳用曰:「既然兄長不肯去時,我們告退。」

  朱仝曰:「煩二位上複眾位。」

  抽身回來,不見小衙內,大驚,只是叫苦。雷橫曰:「哥哥休要煩惱,這是我帶來伴當,聽得哥哥不肯去,因此抱去。我們一處去尋。」

  朱仝曰:「兄弟,不是耍的。這小衙內是知府的性命,分付在我身上。」

  雷橫曰:「哥哥跟我來。」

  朱仝只得隨去。三個離了地藏寺,出城外來。朱仝便問:「你伴當是誰?」

  雷橫曰:「叫做黑旋風李逵。」

  朱仝驚曰:「莫不是江州殺人李逵麼?」

  吳用曰:「便是。」

  朱仝跌腳叫苦,忙走二十里,只見李逵前面叫曰:「我在這裡。」

  朱仝近前問曰:「小衙內放在那裡?」

  李逵曰:「被我把些麻藥抹在口裡,放在林子內,你自去看。」

  朱仝乘月,搶入林中尋時,只見衙內死在地上。朱仝大怒,奔出林來,只見李逵挺雙斧曰:「和你鬥二三十合。」

  朱仝性起,趕將來。李逵回身便走。朱仝見天色漸明,看見李逵走入莊子裡去,便曰:「那廝既有下落,我和他怎肯干休!」

  直趕入莊院裡,見兩邊都插著許多軍器。朱仝暗想:「必是個官宦之家。」

  高聲叫曰:「莊裡有人麼?」

  只見裡面走出一人來,那人是誰?正是:

  累代金枝玉葉,先朝鳳子龍孫。丹書鐵券護家門,萬里招賢名振。
  待客一團和氣,延寶滿面陽春。能文會武孟嘗君,小旋風聰明柴進。

  朱仝見那人豐質秀麗,忙施禮曰:「小人鄆城縣當牢節級朱仝,犯罪刺配到此。昨因和知府小衙內看放河燈,被李逵殺了小衙內。走在貴莊內。望捉出來送官。」

  柴進曰:「既是美髯公,請坐。某乃小旋風柴進。」

  朱仝曰:「小人久聞大名,未得拜識。」

  連忙下拜。柴進扶入後堂請坐。朱仝曰:「李逵如何入莊躲避?」

  柴進曰:「平生好結江湖好漢。為是祖上有陳橋讓位之功。先朝敕賜丹書鐵券,但有做下不是的人,停藏在家,無人敢搜。近聞有個愛友,和足下交厚,見在梁山泊做頭領,名喚及時雨宋公明,令吳學究、雷橫、黑旋風禮請足下,不從,故意教李逵殺死小衙內,先絕足下歸路。」

  便叫:「吳先生、雷兄,如何不出來陪話?」

  只見吳用、雷橫出來,望著朱仝便拜曰:「乞仁兄恕罪!」

  朱仝曰:「雖是你們兄弟好情意,只是忒毒,害我!」

  柴進力勸。朱仝曰:「我去則去,教李逵見我一而便罷。」

  柴進曰:「李大哥,快出陪話。」

  李逵出來施禮曰:「休怪。」

  朱仝見了大怒,便要相並。柴進、吳用勸住。朱仝曰:「若要我上山,只依我一件事。」

  吳用曰:「便是十件,也要從命。」

  畢竟朱仝說出那一件事來?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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