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鳳雙俠(100)_鄭證因

一〇〇

　　蒲大俠掌中把腕子往下一沉，劍尖往起一揚，小銀龍錢四立這口刀順著蒲大俠的劍鋒往上撩去，人家劍沒出手，他的刀幾乎握不住，虎口震得火熱。這時蒲大俠猛然一翻腕子，這口劍帶著風聲，嗖的向他胸前斜斬來，小銀龍錢四立的刀已經揚上去，急切間撤不回來，故這一招只好右腳用力向身後一滑，向左倒閃身，肩頭一沉，蒲清平這口劍擦著他頭後旁斬過去，小銀龍錢四立嚇了個一身冷汗，這才知道蒲大俠劍術果然神奇。他把這一招閃過，刀已經帶過來，一咬牙，右臂用足了力，這口刀竟向蒲大俠的右腿膝下砍來。蒲大俠劍甩過去，錢四立的刀到，蒲清平右腳尖順著地面向前一滑，身軀倒轉，「玉蟒倒翻身」，劍在右掌中提著，身軀這一旋轉過來，往外一抖掌中劍，嗆的一聲，劍鋒正橫砍在他刀身上。

　　這次蒲清平腕子上已經用了十成力，小銀龍錢四立這口刀竟被震得往起揚到三四尺高，幾乎脫手，孤鴻子蒲清平往回一撤劍，因為動手過招，這足可以分出勝敗來，所以孤鴻子蒲清平認定了錢四立得認敗服輸。哪知這個不知進退的東西，他在羞愧難當之下，卻用這種陰險的手段，他也明著是右臂往下一沉，一斜身，身軀已經轉得臉向北，看著分明是縱身逃退下來，可是他竟用這種狡詐的手段，以退為進，身軀轉過來，他竟不肯走。猛然從左往後，倏然一旋身，這口三尖兩刃刀從右往後倒著，老樹盤根，猛向孤鴻子蒲清平雙腿上砍來。

　　這一式他進得出其不意，手底下又十分快，這一刀眼看著就算是砍中了孤鴻子蒲清平的雙腿，蒲清平猝然一驚之下，左腳用力往左一滑，掌中劍劍尖往下沉，向右一甩，竟向他三尖兩刃刀上崩去。這一招也是險到萬分，錢四立的刀已經沾到了蒲清平的腿上，竟被這劍猛向外一震，給蕩了離手。孤鴻子恨透了這種狡詐的手段，孤鴻子蒲清平哪還容他逃走？劍尖竟順著他左胯後，「哧」的一聲紮上去。這小銀龍錢四立，「哎呀」一聲，身軀雖縱出來，左胯以上身軀向地上一撲，咬牙忍痛，奮力地又往起一縱，但是二次又往地上一摔。要按他那種行為，孤鴻子蒲清平要是也和他一樣，此時往前一趕步，叫他可以立時斃命，但是孤鴻子是成名的大俠，錯非是恨透了他，絕不肯傷他。

　　小銀龍錢四立一連兩次掙扎躍起，這時，他的師兄水蛇謝震、師弟水上漂趙明全縱身躥過來。水上漂趙明伸手把他架住，退了下去，那水蛇謝震左手拉一對鑽船鐵拐，用右手向蒲清平一指道：「蒲老道，你敢動手傷我們弟兄？看起來，你們這般沽名釣譽的俠義道，心比蛇還毒，動手過招，手底下何得這樣絕情絕義？江湖道上也要留一點香火之情。蒲老道，今夜就是讓你耀武揚威，難道我們將來就不會報復麼？現在謝老師偏要和你再走幾招，有本事把我們南海天鷗幫的弟兄全料理個淨光，倒是上策。不然的話，今夜的事完了，將來也是麻煩。」

　　孤鴻子蒲清平厲聲呵斥道：「你先少發狂言，你先亮出『萬兒』來，這錢四立是你師兄弟了。」

　　水蛇謝震道：「一點不差，正是我同室學藝的弟兄，我在下叫水蛇謝震。」

　　孤鴻子蒲清平從鼻孔中哼了一聲道：「你們是只能責人，不能責己。朋友你眼睛不差，應該看得清楚，我蒲清平是否不能容人，你也應該說個公道話。貧道手下留情，分明是可以取他的命，無冤無仇，我一個出家人，焉能下絕情、施毒手？可是他已經在戰敗之下，不肯甘心，竟自趁貧道不備，猛下毒手，貧道紮傷他一劍，不過略施懲戒，換在別人，恐怕不會再留他活命吧！」

　　這時，水蛇謝震他明知道師弟小銀龍錢四立情實失理，不過動手受傷，是可以站住腳步，遂厲聲說道：「蒲老道，用不著這種口舌之利，我師弟已經被你所傷，我這個做師兄的明告訴你，定要替他報這一劍之仇，你就接招吧。」

　　孤鴻子蒲清平微微一笑，好在他們在排雲嶺一帶，已經全露過兩手手底下功夫，雖然不弱，但是蒲大俠哪把他們放在眼中？喝了聲：「謝震，你只管進招，貧道要替你掌幫人教訓你們這般無知的少年。」

　　水蛇謝震呵斥了聲：「少發狂言！」

　　身形往起一縱，猛躥過來，鑽船鐵拐已經分到雙手，身軀一欺近了，雙拐掄起，照著蒲清平頭頂上便砸。孤鴻子蒲清平身軀向左一撤，雙拐砸空，蒲清平掌中劍斜著往外一展，向水蛇謝震右臂上便削。水蛇謝震雙拐砸空，孤鴻子蒲清平的劍到，他雙臂猛然向左一帶，雙拐往左翻過來，往蒲清平的劍身上砸來。蒲清平左手劍向下一指，往左一領，右手的劍隨著往下一沉，左腳斜著一繞步，「玉蟒翻身」現劍，這一劍斜肩帶背，向水蛇謝震劈來。

　　水蛇謝震雙拐二次砸空之下，孤鴻子蒲清平的劍帶著風聲劈下來，他全身猛然往下一俯，向右一晃肩，身軀閃出去，蒲清平的劍離著他頭頂寸許砍過去，水蛇謝震身軀矮著，雙拐隨著往外一掄，從左往後翻身旋轉，雙拐向蒲清平的兩腿橫掃過來。蒲清平往起一縱身，身軀躥出七八尺高來往下一落，已經退出五尺，水蛇謝震雙拐走空，他往起一長身，雙拐向前一抖，借力使力，身軀縱起，已經跟縱趕過來，右手拐向蒲清平背上便砸。

　　蒲清平背著身軀，雙拐的風聲到，蒲清平左手以劍訣向外一展，上半身也向右一擰，「犀牛望月」式，上半身翻轉，掌中劍向自己的左邊猛砍下來，正斬水蛇謝震的左臂。謝震左臂往下一沉，左手的鐵拐翻過來，反向劍身上砸。孤鴻子抽招換式，把劍術施展開，點、崩、截、挑、刺、紮，劍訣用得火候到、功夫純，一招一式發出來，另有一種神妙之處。這口劍一撒開招，這趟八卦劍術，以龍頭朱老義尚不能取勝，他這般做徒弟又哪裡是蒲大俠的對手？

　　這時，兩下已經過到十餘招，水蛇謝震把雙拐上的功夫儘量施展，下絕情、施毒手，只是不能取勝，並且雙拐遞不進招去。水蛇謝震惡念陡生，掌中的這對鑽船鐵拐，用了個「野馬分鬃」，雙拐平伸著身形旋轉，連環進招，向蒲大俠左肩頭和左肋砸來，這一招他用得非常勁疾有力，鐵拐上帶著嗖嗖風響。蒲清平身形往後略退，水蛇謝震趕緊地往左一擰身，腿下用力一點地，騰身一縱，向西南角這邊躥過來。孤鴻子蒲清平喝聲：「勝負未分之下，何得退走？」

　　左手劍訣往劍身上一按，身軀往前一縱，隨著他的身後，縱躥過來，哪知謝震身形一退下來，右手的鐵拐已經合到左手，身軀往西南角這邊一落，一揚腕子，掌中竟發出暗器，兩支喪門釘同時打出，一支奔小腹，一支奔胸口。蒲清平的身軀已然縱起，暗器打得正是正巧，于蒲大俠的身軀懸空之際，喪門釘眼看打中了蒲清平，孤鴻子蒲清平此時身軀懸著，喪門釘到。在這種情勢下，危險萬分，可是蒲清平武功已經到了火候，在水蛇謝震一斜身，眼中看到他肩頭一動，所以這種地方就仗著經驗豐富，心細如發，不容等水蛇謝震身形轉過來，就准知道他是要發暗器。

　　這可是四肢動作的一種至理，並沒有離奇的說法，只要這兩條胳膊要有動作時，肩頭必然先動，所以他斜著身子，尚沒轉過來，孤鴻子蒲清平已然發覺他，背著身子，右臂的動作，他分明是要以暗器取勝。孤鴻子蒲清平是往前縱的身形，沒容他暗器打出來，自己把丹田氣往下一沉，身軀竟自在中途往下一墜，喪門釘趕到打過來，孤鴻子蒲清平在身軀將落未落之際，這條右臂甩出來，掌中這口劍嗆嗆兩聲，把喪門釘全打落地上。孤鴻子蒲清平二次猱身而進，只有腳尖輕輕一點地，已經撲到了水蛇謝震的背後，掌中這口劍隨著追出來。謝震暗器打空，自己知道孤鴻子蒲清平絕不肯善罷甘休，他左腳趕緊向外一劃，猛然一個「鷂子翻身」，掌中這對鐵拐，用足了力量猛翻過來。孤鴻子蒲清平的身形到劍刺過來，水蛇謝震他早有預防，所以手底下快，他這對鐵拐，竟奔蒲清平的劍身上猛砸下來。

　　孤鴻子蒲清平因為險遭暗算，手底下又不肯留情了，他的雙拐砸下來，蒲清平身形往下一矮，左肩頭向外一晃，掌中劍也隨著往外一沉，腕子向裡一繃，倒拉金爐，這一劍奔水蛇謝震的雙腿上削來。孤鴻子蒲清平這口劍是從下往上拉，往起一繃，正奔他雙腿的膝蓋上，劍招變化得如同電光石火，迅疾異常。水蛇謝震鐵拐砸空，再想換式全有些來不及了，努著力往左一擰身向外一縱，無論他如何快法，也難躲避蒲大俠這一劍。在他轉身一縱之間，蒲清平的一劍嗤的竟削在他左腿上，貼著左腿膝蓋旁往上削出來，立刻一道血槽，那樣健壯的小夥子，身形雖然縱出來，已然挺不住勁，腿底下一軟，向前倒去，那水上漂趙明飛縱出來把師兄架住。

　　此時，萬山王酆傑再不能看下去了，因為天鷗幫龍頭朱老義先前和孤鴻子蒲清平動手的情形，自己十分不滿。此時見他的門徒連著傷在蒲清平的劍下，萬山王酆傑的心願已遂，認定了那南海天鷗幫龍頭朱老義就算和蒲清平結下不解之仇，自己正為得叫他們這樣。對於瀟湘劍客公孫毅所請來的人，必須全翻臉成仇，自己好施展所定的毒謀詭計，最擔心的是，兩下裡有打出交情來的人，那一來對於自己的計劃多有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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